白又一次将柒送来的披风扔在椅背上。
窗外寒风呼啸，柒刚从雪地里回来，睫毛上还沾着冰晶，他看着那件被冷落的披风，指尖蜷了蜷，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身去烧火盆。
这样的场景，早已成了常态。
她会在他精心准备了满桌饭菜时，说一句“没胃口”，然后转身进房；会在他熬夜为她修复好那支她曾很喜欢的玉簪时，瞥一眼就丢进抽屉，说“早就不喜欢了”；甚至会在他执行完危险任务，带着一身伤回来时，只是淡淡地扫过他渗血的伤口，语气平静地问“任务完成了？”
每一次，柒的眼神都会暗下去几分，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却从未真正熄灭。他只是沉默地承受着，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铁，沉默而坚韧。
白其实没意识到，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钝刀，在柒的心上反复切割。
她只是觉得委屈，觉得那些伤害是他应得的。是他当初的怀疑，是他的冷漠，将他们之间的一切推向了深渊。她要用这种方式，让他记住疼痛，让他永远愧疚。
可她没看到，深夜里，柒会独自坐在桌边，看着她丢下的那些东西，眼神里翻涌着痛苦和无措；没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得不到妥善照顾而发炎，却只是默默找医师处理，绝口不提是因为她的忽视；更没看到，有好几次，他在训练场上因为分神而被木剑击中，嘴角渗出血丝，却只是擦掉血迹，继续挥剑，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这天，白整理旧物，无意间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她之前随手丢弃的东西——那支玉簪，那枚玉佩，还有她随口说过一句“样子还行”的木雕小玩意……每一件，都被他细心地收着，有的还带着修复过的痕迹。
白的手指顿在半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冷漠和伤害，只是在偿还他过去的债。可看着这些被他珍藏的“垃圾”，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做得太过了。
这时，柒推门进来，看到她手里的盒子，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把盒子收起来。
“这些……”白抬头看他，声音有些干涩，“你留着干什么？”
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低沉：“没用的，扔了可惜。”
白看着他微红的耳根，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窘迫，心脏像是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报复，是在保护自己，却没发现，自己早已成了那把最伤人的利刃，而挥舞着这把刀的，正是她自己。
窗外的风还在吹，房间里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白捏着盒子的边缘，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伤害一旦开始，就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惩罚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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