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裂痕

“是我的？”柒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质疑，“我没有碰过你。”

这句话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白的心里。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柒，眼睛瞬间红了。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

“你说什么？”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心口像是被巨石碾过，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柒，你再说一遍？”

柒皱着眉，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只是重复道：“我们……没有过那样的事。”在他的认知里，男女之事等同于任务之外的冗余，他从未想过这些，更不觉得自己与白之间有过能孕育生命的亲近。

“呵……”白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绝望和自嘲，“是了，你是首席暗影刺客，心里只有任务，怎么会记得这些……”她猛地掀开被子，不顾身体的虚弱，踉跄着下床。

“夫人！”侍女连忙想去扶，却被她甩开。

白没再看柒一眼，抓起外套裹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冷风灌进她的领口，却吹不散心里的寒意。

柒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他想去追，脚却像灌了铅，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说了句实话，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

那一晚，白没有回来。

柒在房间里坐了一夜，桌上的烛火燃到天明，映着他僵硬的侧脸。他第一次觉得，寂静的房间竟如此空旷，空得让人心慌。

隔天晚上，白才回来了。

她脸色比离开时更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身上还沾着些尘土，像是在外流浪了很久。

柒猛地站起身，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的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没有丝毫隆起的迹象。一股莫名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孩子呢？”他冲口而出，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白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得像冰，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打了。”

“你说什么？！”柒如遭重击，瞳孔骤缩，“你把孩子……打了？”

他从未想过白会这么做。在他看来，无论孩子是不是他的，那都是一条生命，更何况……那是她的孩子。

“不然呢？”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留着让你继续质疑吗？留着让所有人看我笑话吗？柒，你不是说没碰过我吗？那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却让柒的心狠狠一沉。他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那天的话有多伤人。

“我……”他想解释，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说他只是一时混乱，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白没再理他，径直走到床边，躺下背对着他，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像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比昨晚更冷，更沉。

柒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碎了。

而他，不知道该怎么拼凑回去。柒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刚执行完任务带回的血腥味，听见“离婚”两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他习惯了用冷硬伪装自己，可此刻喉结滚动了半天，只挤出沙哑的一个字：“你……”

白背对着他收拾行李，动作快得像在逃。“你不是一直不信我吗？”她声音很平，听不出哭腔，却比哭喊更让人心慌，“他们说的对，首席暗影刺客不会动情，娶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你复仇计划里的一颗棋，或是……拿我和孩子撒气。”

“我没有！”柒猛地攥紧拳，指节泛白。他从不擅长解释，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在她看来都成了冷漠。

“没有？”白转过身，眼眶红得吓人，却死死瞪着他，“那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在哪？在执行任务，在对我冷脸，在怀疑我和别人串通！”她拎起行李箱，拉链“咔哒”一声合上，像在斩断最后一丝牵连，“明天玄武国民政局，我等你。我受够了，柒，你不爱我，当初何必娶我。”

门“砰”地关上，震得墙上的剑穗晃了晃。柒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第一次觉得那身暗影刺客的盔甲沉得像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追出去，脚却像被钉在地上——他从来没学过怎么挽留，怎么说一句“我错了”。

窗外的月光冷得像他常用的刀，柒缓缓蹲下身，捂住脸。原来最锋利的不是他的刀，是她那句“你不爱我”。白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手紧紧攥着行李箱的拉杆，指节泛白。

“危险？”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在你身边，才是最危险的。”

柒快步追上去，伸手想拉住她的胳膊，却被她猛地甩开。

“别碰我。”白的声音冷得像冰，“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你不是故意怀疑我？解释你只是嘴笨？还是解释……你其实心里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她终于转过身，眼眶通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柒，这些都不重要了。孩子没了的时候，什么解释都晚了。”

“那不是……”柒急得语无伦次，他想说自己当时是慌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笨拙的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白步步紧逼，“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这个首席暗影刺客？只是觉得我这个‘背刺’的女人，连拥有你的孩子都不配？”

“不是！”柒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我从没想过那些！”

他看着白苍白的脸，看着她眼底的绝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这才明白，自己那些所谓的“不知道”、“不会”，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伤害。

“外面真的很危险，”柒的声音放低了，带着一丝恳求，“玄武国里想对你动手的人太多了，你一个人……”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白打断他，拉起行李箱就要走，“反正你心里只有任务，只有你的首席之位，我死了，正好合了你的意，不是吗？”

柒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第一次尝到了名为“后悔”的滋味。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别走。”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我会学的，我会学怎么相信你，怎么对你好……”

白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心里却更疼。她想甩开，却被他抓得更紧。

“柒，放手。”她闭上眼，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我累了。”

“不放！”柒固执地攥着，眼神里满是恐慌，“我不会放你走的，绝对不会！”

两人僵持在原地，空气里弥漫着绝望和一丝不肯放弃的执拗。窗外的风呜咽着，像是在为这段濒临破碎的关系，发出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