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林砚在失重中抓紧顾珍的手臂。数据风暴裹挟着记忆碎片呼啸而过，他看见燃烧的槐树林在倒退，天台烟花在逆放，档案库爆炸的火光正一点点收拢成点。

紫色光芒从两人交叠的虎口与疤痕处蔓延，形成一道螺旋状屏障。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撞上光幕，就像雨滴落在荷叶上，弹开时溅起细碎的金色涟漪。

"欢迎回来，初始绑定者。"

零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比往常多了三分真实。林砚下意识抬头，却只看到无数像素点在虚空中重组，拼凑出一条条金色光带。这些光带像血管般缠绕四周，将他们托举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坠落速度开始减缓。数据流凝结成实体，脚下的虚空浮现出斑驳石砖。林砚低头，发现他们正站在一间破旧医院的走廊里。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

"别碰墙壁！"顾珍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她的手掌冰冷得不像活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林砚这才注意到她脖颈接口处有微弱的波动，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在闪烁。

走廊尽头浮现出一扇半透明的金门，上面浮动着"第一世"三个字。心跳声从门后传来，每一下都震得地板微微颤动。

"你害怕了？"林砚侧头看她。顾珍睫毛轻颤，眼底泛起细小的金色涟漪。

"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她声音发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蓝闪疤痕，"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话音未落，门缝突然渗出金色液体。顾珍的眼泪正好滴在液体表面，瞬间凝结成钥匙形状。那把钥匙悬在空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林砚伸手触碰金门。刹那间，大量记忆涌入脑海：

车祸现场刺眼的车灯，抢救室里此起彼伏的仪器警报，死亡证明上鲜红的印章。但最令他震惊的是接下来的画面——作为医生的顾珍跪在手术台前，手里攥着沾满鲜血的病历单。那是他的死亡证明。

"这不可能......"林砚踉跄后退。机械音在他耳边响起："检测到初始绑定者身份确认，系统权限升级。"

记忆继续闪回：顾珍第一次进入系统的场景，她站在同样的金门前颤抖着伸手，身后跟着七十二个世界的自己。每个世界里，她都在寻找同一个身影。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林砚声音沙哑，"你早就开始轮回了？"

"是。"顾珍垂下眼帘，"但我不是实验体，我是第一个真正拥有自由意志的穿书者。从第一世开始，我就一直在等你。"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林砚心脏。他想起所有世界的蛛丝马迹：顾珍总能准确找到关键线索，对系统了如指掌，甚至在某些世界里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能力。

"那系统植入的情感程序呢？"他强迫自己冷静，"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吗？"

顾珍接口处突然渗出金色液体。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确实知道怎么触发所有情感反应，但我爱上了程序之外的你。"

林砚感觉喉咙发紧。远处传来零的声音："记忆污染临界值，建议立即重启。"

"别相信她说的话。"另一个声音突然插入。林砚猛然转身，看到一个和自己长相完全相同的身影从数据光带中走出。那人虎口处也有蓝色闪电印记，只是颜色更深。

"她是第一个穿书者，但你是初始绑定者。"镜像人步步逼近，"她一直在引导你找到真相，现在该轮到你做选择了。"

顾珍突然抓住林砚手腕，掌心温度穿透皮肤："听我说，这次不一样......"

"不，从来都不一样。"林砚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他想起所有世界的重逢与别离，想起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想起每次任务完成后心中挥之不去的空虚。

镜像人趁机靠近："来，让我帮你彻底摆脱系统。"

就在两人手掌即将相触的瞬间，金门轰然开启。耀眼的白光倾泻而出，照亮了整个空间。林砚看到门后是一个纯白的房间，墙上挂着七十二幅照片，每一张都是不同世界的他和顾珍。

"第0世初始化即将开始。"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顾珍的身体开始数据化消散，金色光点随着气流升腾。

"别再错过我。"这是她最后的话语。林砚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把虚空。

纯白空间在眼前展开。屏幕闪烁，显示"第0世：初始化中"。零的身影若隐若现，而他掌心的金痕重新活跃起来，仿佛在预示着新的轮回即将开始。

\[未完待续\]林砚的手指悬在金门表面，那些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扎进脑海。手术室里刺鼻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真实，他甚至能听见顾珍撕开橡胶手套的声音。

"你总是这样固执。"顾珍的声音发颤，指尖还在摩挲那道疤痕。林砚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皮肤正在数据化，细小的金色光点随着呼吸明灭。

镜像人发出冷笑。那声音让林砚想起每次任务失败时系统提示音里的嘲讽。他后退半步，脚下的石砖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下方奔涌的数据洪流。

"等等！"顾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次掌心滚烫，"你还记得我们在第七世遇见时的暴雨吗？我说过要给你看真正的彩虹......"

话没说完就被机械音打断："记忆污染临界值98%。"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建议立即执行清除程序。"

镜像人趁机靠近。林砚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铁锈味，和档案库爆炸那天的味道一模一样。那人手掌伸到一半突然扭曲，变成无数像素点消散。

"他在骗你！"顾珍的声音突然拔高，"第七世根本没有暴雨，那天是大雪！"

林砚瞳孔骤缩。记忆像被风吹散的纸片四处纷飞。他确实记得那场不存在的大雪，记得顾珍在路灯下呵出的白雾，记得她睫毛上凝结的冰晶。

金门开始剧烈震动，门缝渗出的液体在地上汇成光斑。林砚看到自己的倒影在光斑中扭曲，变成了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亡。"顾珍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作为医生，我本该习惯告别......"

林砚突然转身抱住她。顾珍脖颈处的波动加剧，金色光点顺着她的脊椎流淌。他感觉怀里的人在融化，却又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现在相信了吗？"零的声音变得清晰，"只有初始绑定者能触发情感模块的最终形态。"

镜像人的残影在空中重组。这次他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刃上沾着金色液体。林砚本能地后退，却撞上了温热的胸膛。

"小心！"顾珍的警告与金属破空声同时响起。林砚低头看见刀尖穿透了自己的肩膀，却没有疼痛——只有冰冷的数据流从伤口溢出。

"这就是真相的味道。"镜像人贴近他耳边，"你以为在寻找答案，其实一直在被引导。"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