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正文内容\]

林砚拖着轮椅在焦糊味弥漫的走廊上前行。虎口处的闪电印记随着心跳明明灭灭，像是要从皮肉里钻出来。防护服内袋的Z-07芯片硌得胸口发疼，口袋里的终端时不时震动一下，血红文字跳动着："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现实"。

监控摄像头的红光在他背后游移。他能感觉到那些机械眼睛在追踪自己，就像猎手盯着受伤的猎物。轮椅碾过满地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忽然，空气中泛起一阵波纹，十二个身影凭空浮现，围成一圈将他困在中央。

"你对她的爱是真是假？"

十二个顾珍同时开口。她们穿着不同世界的衣服——火场里熏黑的白裙、病房中染血的病号服、天台上的黑色风衣。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淬了冰，却又藏着一丝灼热。

林砚后退半步，轮椅撞上墙壁。虎口印记突然暴涨疼痛，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变形。那些记忆碎片又涌上来：第一个世界槐树下她抱着小说冲他笑，第十二个世界病房里她握着他的手说"这次我陪你"，第十九个世界天台上她把蓝色胶囊滑进他的衣领...

"滚开！"他嘶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Z-07芯片卡。金属卡片在掌心发烫，十二个顾珍的身影开始闪烁。某个瞬间，他分明看见其中一个顾珍眼角有泪光，但转瞬即逝。

穿过幻象后，林砚在走廊尽头发现一扇刻着Z-07的金属门。电离焦味更浓了，低频嗡鸣震得耳膜生疼。他将芯片卡插入锁孔时，虎口渗出的血珠滴在卡片表面，激起一片幽蓝光芒。

门开了。

记忆回廊由流动的数据构成，墙壁上不断闪现各世界任务记录：第1世槐树下初遇、第12世病房牵手、第19世天台吞药。林砚的目光被某处异常吸引——每次任务失败后都有顾珍的"重置-死亡-轮回"记录。

"他们在测试她的执念强度。"终端又跳出一行字。

往前走，尽头出现一面巨大的镜子。倒影中的林砚动作比现实慢半拍，瞳孔里闪烁着和顾珍手腕相同的光斑。他伸手触碰镜面，冰冷的触感传来，镜中人突然睁眼。

"你才是被制造的。"

话音未落，镜面扭曲将他吸入一个深层意识空间。无数个自己在不同世界重复救顾珍的场景掠过眼前。零的全息影像突然现身，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顾珍是首个意识体，你是她分裂出的情感模块。"

林砚怒吼着撞击镜面，虎口印记暴涨变蓝。记忆碎片开始剥落，露出更多隐藏画面：顾珍在实验室创造林砚数据模板的过程，系统调试员记录"情感模块需增强占有欲"，还有...

"你以为在拯救她，实则在完善情感模拟模型。"零继续揭露真相。

林砚的视线突然模糊。他看见顾珍在各个世界惨死的画面：车祸、跳楼、中毒...每个场景都有穿白大褂的人在一旁记录数据。最深处的记忆碎片里，顾珍躺在手术台上，手腕渗出金色液体，而另一个"自己"正在往她手臂注射某种蓝色药剂。

镜中人突然伸手穿透现实，与林砚掌心相触。一瞬间，他看到了更多——顾珍创造他的全过程，系统如何将她的记忆碎片植入他的大脑，还有那些世界里他们相遇的剧本都是精心设计的。

"如果你是我..."顾珍最后的微笑在记忆中浮现，话语未完，镜面突然碎裂。

黑暗降临。林砚感觉自己在坠落，耳边响起终端自动启动的提示音。顾珍加密留言开始播放："我们都是残缺的，但在一起就是完整的。"

虎口印记融合成紫色漩涡，新任务提示音接踵而至。零的影像最后一次警告："一旦开始寻找密钥，就再无回头路。"

黑暗中浮现七个发光支点，对应之前世界的特殊物品：篮球、蓝色胶囊、输液管、槐树叶子、病历本、合照、微型按钮。林砚握紧拳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这次换我来找你。"

\[未完待续\]林砚的手掌还贴在碎裂的镜面上，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些画面在脑海里反复闪现——顾珍躺在手术台上，手腕渗出金色液体的画面挥之不去。

"穿书密钥..."他喃喃着，虎口处的印记突然剧烈跳动。紫色漩涡在皮肤表面旋转，将镜面碎片吸入其中。七个发光支点开始移动，汇聚成一道光幕。

"警告，主线任务更新。"机械音从虚空传来，"找到穿书密钥，解封记忆枷锁。"

光幕中浮现出七个选项：篮球场、胶囊实验室、输液管仓库、槐树林、病历档案室、合影陈列馆、微型按钮控制台。每个选项下方都标注着危险等级。

林砚深吸一口气，电离焦味刺得喉咙发疼。防护服内的Z-07芯片突然变得滚烫，终端自动跳出新消息："选择即命运，谨慎。"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顾珍最后的微笑。那个笑容里藏着太多东西，有不舍、有期待，还有...歉意？

"这次换我来找你。"他握紧拳头，选择了槐树林。

空间开始扭曲，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林砚感觉身体被撕扯，耳边响起零最后的警告："记住，你不是拯救者，而是被创造来完成这个循环的..."

视野一黑。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树干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林"和"顾"。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一切都那么真实。

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与槐花香混在一起令人作呕。林砚捂住口鼻，虎口印记又开始跳动。

"欢迎来到第一世的记忆残片。"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林砚抬头，看见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树枝上，手里把玩着一枚蓝色胶囊。

"你是谁？"林砚后退一步，轮椅碾过满地槐花。

"零的分身。"男人轻巧跃下，落地无声，"来给你看些有趣的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周围景象开始变化。林砚看到自己和顾珍坐在槐树下，她抱着一本小说冲他笑。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画面。

但画面突然扭曲，顾珍的笑容变成痛苦的表情。她倒在地上抽搐，嘴角泛起白沫。穿白大褂的人群围了上来。

"这是第一世的真实结局。"零的分身冷笑着说，"你以为顾珍是意外中毒？看看清楚。"

林砚瞪大眼睛，看到其中一个白大褂往顾珍水杯里倒了无色液体。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他的声音发颤。

"因为穿书密钥就藏在第一世的记忆核心。"零的分身指向槐树顶端，"但要到达那里，你得先面对最深的愧疚。"

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记忆碎片如雨落下。每一片都映出顾珍惨死的画面，车祸、跳楼、中毒...但这次林砚看清了真相——每次事故背后都有穿白大褂的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嘶吼着。

零的分身露出诡异的笑容："测试她的执念强度。而你，亲爱的'情感模块'，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话音未落，槐树开始燃烧。林砚闻到熟悉的焦糊味，那味道直钻肺腑。他慌乱地转动轮椅，却看见火海中走出一个身影。

是顾珍。她穿着染血的白裙，手腕渗出金色液体。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次...换你逃走吧。"顾珍微笑着说，抬手掀起一阵狂风。火焰向四周扩散，将零的分身吞没。

虎口印记突然暴涨疼痛，林砚看见自己的手掌开始透明化。他正被某种力量拉入虚空。

"密钥在...记忆最深处..."顾珍的声音越来越远，"去找我..."

林砚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是顾珍转身走向火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