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雨水顺着林砚的下巴往下滴，在医院走廊的地砖上洇开一滩暗色。他背上的顾珍轻得像片落叶，湿透的校服贴在她后背，体温却烫得吓人。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石阶被雨水泡得发亮，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林砚的手臂已经酸得发麻，但不敢停下。身后老槐树的方向传来断续的铁门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敲丧钟。
路过路灯时，他瞥见自己影子映在地上，竟和背上的人影融成一团模糊的轮廓。那感觉怪异极了，就像他们本该是一体。
急诊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护士掀开顾珍的袖子，林砚看见她手臂上那些疤痕——不是一道，是很多道，层层叠叠地交错着，像是某种密码。最旧的已经泛白，最新的还带着血珠。
“她之前也来过？”他问护士。
“嗯？”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家属？”
林砚摇头。
“那就别问那么多。”护士把剪下来的布料扔进塑料袋，袋子里还有张照片。照片边缘被血渍染红，隐约能看到第三个人影。
“零！”林砚低声喊。
医用推车的金属表面突然泛起涟漪，一道人影缓缓浮现。零站在病床旁，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握着个平板，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任务还在继续。”他说。
“昨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林砚压低声音，“系统为什么没有预警？”
零没回答，而是伸手碰了碰顾珍的头发。指尖带起一串星火，在空气中留下细小的焦痕。
“重要的是她为什么拒绝重生。”零说。
“你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零突然看向监控仪，心跳曲线开始剧烈波动，“心跳要停了。”
护士冲进来时，零已经不见了。
病房里只剩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窗外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顾珍醒了，眼睛睁得很突然，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
“他在后面。”她喃喃地说。
林砚愣了一下，“谁？”
“他也想逃。”顾珍抓住他的衣襟，指甲在他后背留下月牙形的抓痕，“可逃不出去……我们逃不出去……”
她的声音颤抖，眼神涣散，像是被困在某个梦魇里。
“听着，”林砚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腕，“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吗？”她突然笑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死过一次，又死过一次，再死过一次……数不清多少次了。”
“什么意思？”
“每次我以为逃出来了，结果只是从一个循环掉进另一个循环。”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你看这些疤，每一道都代表一次轮回。”
林砚沉默地看着那些伤痕。它们确实不像是随意划下的，而是……排列有序，像某种时间标记。
“你到底是谁？”他问。
顾珍没回答，而是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是镜像的，用荧光粉写成，隐隐能看清几个词：
**“系统在骗你。”**
**“她不是唯一一个。”**
**“它也在找我们。”**
“这是谁给你的？”林砚问。
顾珍摇头，“我不知道。但它总会出现，每次都在我不该醒来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重生？”
“因为我怕……”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怕醒来的世界还是同一个。”
林砚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他想起自己刚穿书时的样子，也是这样，对一切都怀疑，对未来恐惧。
“我帮你。”他说。
“你能帮我？”她笑了，笑得凄凉，“你能帮我逃出去？”
“至少我们可以一起试。”他伸出手，“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任务执行者，我是你的同伴。”
顾珍怔住了，片刻后，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她没说话，但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午夜，林砚坐在走廊长椅上，手机突然亮起。信号恢复了，但任务界面变成一片空白。
他低头看虎口，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蓝色印记，形状像一道小小的闪电。
窗外雷声轰隆，闪电划破夜空，云层翻滚，竟与老槐树年轮、照片烧痕惊人相似。
他摩挲着虎口的印记，忽然想起一件事——原主的单恋悲剧，穿书者的任务链，顾珍手腕疤痕的愈合方向……
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起身时碰倒水杯，水流在地面蜿蜒，竟像极了纸条上的符号。
走廊尽头，一盏顶灯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黑暗中，他听见零的声音：“别试图解读纸条内容，这是第18个世界的教训。”
林砚没回头，“所以呢？你要阻止我？”
“我只是提醒你。”零的声音冷得像冰，“当你决定违抗系统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一个任务执行者了。”
“那我现在是什么？”
“你已经是……真正的反叛者。”
林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很好。”他低声说，“那我就反叛到底。”
窗外，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整片夜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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