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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四个孩子围着肥皂看，好奇地用小手摸了摸。王桂香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儿媳和三个儿子，心里忽然充满了力量。

这日子，就像这肥皂一样，看着不起眼，慢慢熬，总能熬出样子来。

明天去镇上，就是她们全家逆袭的第二步。

天还没亮透，王桂香就叫醒了李老实。

她从箱底翻出件相对整齐的旧棉袄，让李老实换上，自己也裹紧了那件打满补丁的棉袄，把几块肥皂用油纸仔细包好，塞进李老实背着的草筐里，上面再盖了层干柴——这年头不太平，露财容易招祸。

“到了镇上，少说话，多听着。” 王桂香一边走一边叮嘱，“我让你拿出来你再拿，别傻乎乎地到处显摆。”

“哎。” 李老实瓮声瓮气地应着，脚步迈得沉稳，草筐在他背上稳当得很。

从村里到镇上有十几里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冬天冻得硬邦邦的，走起来硌得脚生疼。王桂香年纪大了，走得慢，李老实就时不时停下来等她，还把草筐往自己肩上又勒了勒，怕累着娘。

王桂香看在眼里，心里微动。这大儿子，虽闷，却孝顺，是个能靠得住的。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天才大亮，镇上的轮廓才渐渐清晰起来。说是镇，其实也不大，就一条主街，两旁挤着些低矮的土坯房，偶尔有几间砖瓦房，那是镇上有钱人家或是铺子所在。

赶集的人不少，大多是附近村里来的，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脸上带着菜色，眼神却都透着股精明。卖东西的少，买东西的更少，更多人是揣着点自家产的杂粮、鸡蛋，想换点急需的盐巴、布料。

王桂香没急着找地方，先拉着李老实往街里走，眼睛像扫雷似的打量着两旁的铺子。粮铺、布庄、杂货铺……她一一记在心里，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前。

这铺子门脸不大，门板上贴着褪色的“杂货俱全”四个字，门口摆着些针头线脑、火柴、盐巴，看着生意不算红火，但胜在清静。

“就这家了。” 王桂香对李老实说。

两人走进铺子，一股淡淡的煤油味扑面而来。柜台后坐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留着山羊胡，正拨着算盘，见有人进来，抬了抬眼皮：“买啥？”

“掌柜的，您这儿收不收稀罕东西？” 王桂香语气不急不缓，眼神却落在掌柜的算盘上——能开铺子的，大多识货。

山羊胡掌柜放下算盘，上下打量了王桂香一眼，见她穿着破旧，却腰杆挺直，不像一般的乡下老太太，便笑道：“啥稀罕东西？先亮出来瞧瞧。”

王桂香给李老实使了个眼色。李老实解开草筐上的绳子，掀开干柴，把用油纸包着的肥皂拿了出来，放在柜台上。

油纸一打开，几块黄澄澄的肥皂露了出来，虽然不如城里胰子白净，却也透着股干净劲儿。

“这是……” 山羊胡掌柜愣了愣，伸手拿起一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用手指蹭了蹭，“看着像胰子，又不太像。这是啥？”

“掌柜的好眼力。” 王桂香笑道，“这叫肥皂，去污的本事比胰子还好，您试试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