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苏清染抱着化为灰烬的婴儿项链，指尖微微发抖。002的编号在她掌心泛着金属冷光，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
"当年你救出的孩子，编号是几？"
谢无情没有回答。他靠在倾斜的通道墙壁上，后背的灼伤渗出血迹，在白袍上晕开深色痕迹。远处仍有机械运转的声响，但此刻的寂静更让人窒息。
"001。"
"那你救出来的001呢？"
"在火场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以为是意外烧伤导致面目全非，直到今天......"
话音未落，空气突然震动。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绑定者更替确认，情感链接重建中。"
苏清染看着掌心重新浮现的血字，它像活物般游走在金纹之间，最终没入她的皮肤。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就像冰层下的暗流，悄无声息地涌动。
谢无情胸前的旧伤疤突然发出微弱光芒，与项链上的"002"编号产生共鸣。他猛地抓住项链，眉头紧皱，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苏清染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我根本不是苏家的女儿，也不是你救出来的那个孩子。"
"不是。"谢无情终于直视她的眼睛，"你是苏清染，这一点从未改变。"
"可我是002。"她冷笑，"001已经死了，我不过是她的复制品。"
"你不是复制品。"他伸手想碰触她的脸，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你是真实的。"
"真实？"她抓住他的手腕，强迫他触碰自己滚烫的脸颊，"你说真实的定义是什么？是有同样的记忆？还是同样会痛的身体？"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脸，却没有温度。两人之间仅存的体温被潮湿的空气抽走，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
"十年前那场大火后，我一直在找001。"谢无情的声音带着疲惫，"当我找到她时，她已经不记得任何事。冷玄策给她植入了虚假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就是苏家的女儿。"
"而我呢？"苏清染盯着手中的项链，"我是他制造出来的替代品？"
"你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收回手，转身面对残破的培养舱，"但他没料到你会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我？"她突然笑了，笑声带着苦涩，"监视我，保护我，只是为了确保他计划顺利进行？"
"不是。"他握紧刀柄，指节发白，"我欠他一条命，也欠他一个承诺。但保护你......"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是我的选择。"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更多机械回收者正在逼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谢无情转身挡住苏清染前方，"先活下来。"
"等等。"她抓住他的衣袖，"如果系统要回收的是真正的绑定者......"
"别分神。"他低声打断她的话，"记住你现在的感觉，记住是谁在你身边。"
机械臂从天花板缝隙中伸出，末端闪着寒光。谢无情挥刀斩断第一道攻击，火星四溅。第二道从侧面袭来时，他将苏清染推开，自己却被划伤手臂。
"你疯了？"她扑上去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我只想让你活着。"他靠着墙壁慢慢滑坐下去，鲜血顺着臂膀滴落，"即使......不是原来的你。"
"别说傻话。"她撕下衣角包扎他的伤口，"你这个样子怎么带我出去？"
"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他扯出一个苦笑，"十年前就该死的人，多活这些年已经够了。"
"不准这样说。"她咬着嘴唇，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要带我出去，我们还要一起查明真相。"
"染染......"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像话，"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我不要。"她紧紧抱住他，"你要和我一起活下去。"
机械运转声越来越近。谢无情望着她，眼中闪过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拥住她："好。"
远处的灯光忽明忽暗，照亮了墙上斑驳的数字：001、002、003......
每一串编号背后，都藏着一个被抹去的人生。
\[未完待续\]金属臂断裂的尖啸声中，谢无情的刀锋迸出火星。苏清染背靠墙壁，看着他单膝跪地又强行站起的背影，掌心的血字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
"东南角！"他突然低吼，刀光劈开扑来的机械蜘蛛。那些金属造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断肢在地面抽搐着爬向他们。
苏清染拽住他的衣角往前冲。腥甜的血味混着机油气息涌进鼻腔，她这才发现他左腿已经扭曲变形。刚才那记横扫是用骨头硬生生折断的声响。
"你——"
"别停。"他扯开她抓着袖口的手，自己却踉跄半步。暗红顺着下颌滴在控制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某种液体正从天花板渗下来，带着腐烂的甜香。
苏清染突然想起那个化为灰烬的婴儿。同样的奶香味，同样的温暖触感，只是这次混合了铁锈与腐肉。
"那是培养液。"谢无情突然开口，刀尖挑飞袭向她面门的注射器，"十年前我抱着的小女孩，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玻璃碎裂声炸响耳膜。苏清染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满地碎片中碎成千万个模样——每个都长着不同的脸，有的扎着羊角辫，有的披着婚纱，最后全都融成灰白的雪。
"你到底是谁？"她听见自己问，声音陌生得像隔着深海。
谢无情的刀刃卡在某个机械核心里拔不出来。他转身用肩膀撞开最后一道闸门，冷风裹着雪片扑进来。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像是无数婴儿在同时啼哭。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伸手拦腰将她抱起，动作笨拙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先活着出去。"
苏清染在他怀里看见自己映在冰面的影子。金纹正在皮肤下游走，组成某个模糊的图案。当她凑近细看时，冰层突然炸裂，碎片扎进她的膝盖。
"别看。"谢无情收紧手臂，"那些是你不该知道的东西。"
"可我想知道。"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料，指甲刮到某种凸起的痕迹，"比如你为什么总在下雨天发烧，为什么看到蝴蝶会走神，还有——"
她突然顿住。指尖下的伤痕在发烫，形状像枚小小的齿轮。
谢无情的脚步出现刹那的迟疑。就是这刹那的分神，头顶的探照灯全部亮起。刺眼白光中，苏清染看清了他脖颈处蔓延的疤痕——和项链上的002编号同样排列的金属纹路。
"你早就和系统链接了对不对？"她突然挣扎着要落地，"所以你才能找到我，所以你能预知他们的行动......"
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震动打断。地面开始倾斜，整座废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谢无情将她护在身下滚向侧方，后背撞上冰柱时，一截金属管穿透了他的肩胛。
血喷在苏清染脸上，温热的，带着某种奇异的甜味。
"不是链接。"他咳出一口血沫，右手仍死死攥着刀柄，"是交易。用我的身体做容器，换十年时间找你。"
远处传来玻璃幕墙崩塌的轰鸣。苏清染看着他肩头冒出的金属丝线，那些银亮的东西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谢无情低头吻住她的眼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的呼吸拂过她颤动的睫毛，"等会儿我说跑，你就往山洞方向......"
话音戛然而止。有什么东西在苏清染胸口炸开，不是疼痛，是千万根针同时刺入心脏。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衣服正在融化，皮肤下浮现出和谢无情肩头一样的金属丝线。
"绑定者同步率97.3%。"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诡异的愉悦，"情感链接异常激活。"
谢无情突然暴起，刀光斩断两人之间所有连接的丝线。苏清染跌坐在地，看着他转身时露出的脊椎——那里嵌着一块发光的芯片，正闪烁着和项链相同的蓝光。
"你早就不是人类了是不是？"她嘶声问，喉咙里泛起血沫的咸腥。
谢无情没有回头。他的左手已经开始金属化，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变成银灰色。远处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突然笑了。
"记得我们在苏府后院种的那棵桃树吗？"他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指尖掠过她唇边的血迹，"等春天来了，应该能结出果子。"
话音未落，整座废墟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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