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阳光还没完全驱散薄雾,校门口的公交站就站了四个人。林知夏背着帆布包,里面装着随笔本和一支钢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昨晚她翻来覆去想了半宿,最后还是把沈亦风送的那张“樱花便签”也塞了进去,像揣着个小小的秘密。
沈亦风背着相机包走过来时,手里多了四瓶温牛奶,分给众人时,特意把其中一瓶递到知夏面前:“刚在便利店热过,你胃不好,别喝凉的。”
知夏接过牛奶,指尖碰到他的指腹,一阵细微的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窜。她低头“嗯”了一声,不敢抬头看他——苏晓棠在旁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挤眉弄眼的样子,让她耳尖更热了。
公交摇摇晃晃往城郊开,苏晓棠和陆哲坐在前排,叽叽喳喳聊起了摄影社团的趣事,偶尔回头调侃两人几句。知夏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农田和树林,手里的牛奶慢慢变温。沈亦风坐在她旁边,没怎么说话,只是从相机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摄影集,翻到某一页递过来:“你看,这是之前拍的湿地公园,芦苇荡在早上的光里会泛着金,等下咱们可以去那边。”
摄影集的纸页带着淡淡的油墨香,某一页上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写着“适合拍侧影,光从左后方来”。知夏看着那行字,突然想起他上次说“那里的光很适合拍你”,心跳又快了半拍。她抬头看向沈亦风,刚好撞进他的目光里——他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晨光,亮得像藏了星星。
“到了!”陆哲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沈亦风连忙收回目光,把摄影集合上,率先起身:“走吧,先去芦苇荡。”
湿地公园的芦苇刚长到半人高,青绿色的秆子顶着嫩黄的穗,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响。沈亦风放下相机包,拿出相机调试参数,苏晓棠凑过去看,惊叹道:“哇,这相机拍出来的颜色也太好看了吧!亦风,你等下也帮我拍几张呗?”
“行。”沈亦风点头,目光却悄悄飘向知夏——她正站在芦苇丛边,弯腰看着一只停在穗子上的蜻蜓,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了层浅金。他下意识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把这帧画面定格下来。
知夏听到声响,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你在拍什么?”
“没什么,”沈亦风连忙收起相机,耳尖有点红,“拍芦苇呢,你要不要过来试试?从这个角度拍,能把光和芦苇的影子都框进去。”
知夏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相机。相机有点沉,她刚举起来,就被沈亦风从身后轻轻扶住了手腕:“左手托着镜头下面,别晃,对,再稍微往左边偏一点,这样光就能落在芦苇穗上了。”
他的气息就在耳边,带着淡淡的薄荷味,知夏的手腕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她按照他说的调整角度,按下快门,屏幕里的画面果然好看——阳光穿过芦苇的缝隙,在镜头里织出一片温柔的光斑。
“拍得不错。”沈亦风收回手,声音有点轻,“你很有天赋。”
两人站在芦苇丛里,没再说话,只有风拂过芦苇的声音。不远处,苏晓棠正拉着陆哲帮她找拍照角度,偶尔传来几句打闹声,却没打破这边的安静。知夏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突然想起沈亦风父亲那天的话,轻声问:“你以后……还会继续拍照吗?”
沈亦风顿了顿,看向远处的湖面,语气很坚定:“会。就算我爸不同意,我也想坚持下去。”他转头看向知夏,眼里带着认真,“之前你说,不该放弃喜欢的事,我觉得你说得对。摄影对我来说,不只是爱好,更像是……另一种说话的方式,能把我看到的光和温暖都记下来。”
知夏心里一动,拿出随笔本,翻到空白页,快速写了句话,撕下来递给她:“这个给你。”
纸上写着:“光不会因为别人的反对就消失,你要做那个追光的人。”末尾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像在呼应他说的“光”。
沈亦风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夹进摄影集里,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好,我记住了。”
中午四人在湖边的长椅上吃午餐,苏晓棠突然提议:“下午咱们去湖边拍合照吧!难得来一次,留个纪念。”陆哲举双手赞成,沈亦风看向知夏,见她点头,也应了下来。
拍照时,苏晓棠拉着知夏站在中间,陆哲和沈亦风站在两边。沈亦风举着相机倒计时,刚数到“1”,苏晓棠突然推了知夏一把,让她往沈亦风身边靠了靠——照片里,知夏的肩膀轻轻挨着沈亦风的胳膊,两人都有点愣,却在镜头里留下了难得的同框。
回去的路上,知夏坐在公交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手里攥着沈亦风下午给她拍的照片——照片里她站在芦苇荡边,风掀起她的衣角,阳光落在她脸上,笑得很轻。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今天的光很好,你也是。”
她把照片夹进随笔本,和那张“追光”的纸条放在一起。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软的,暖暖的。她想,或许有些心事,不用刻意藏着,也能在光影里,慢慢长出温柔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