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与血誓

河水灌进口鼻的瞬间，我抓住岩壁凸起的晶簇，借着幽蓝荧光看见墨璃悬在夜无痕臂弯里抽搐。暗流卷着碎冰撞在石柱上，轰鸣声中混杂着她断续的闷哼，夜无痕拽着她腰带的手青筋暴起。

岩洞穹顶垂落的发光藻类突然躁动，银鳞巨蟒从水底窜出，尾鳍拍碎浮冰。它瞳孔映出我兽粮袋的微光，喉间滚动的低鸣震得耳膜生疼。夜无痕甩出墨璃坠向岸边，转身时袖中飞出三枚淬毒银针。

巨蟒昂首避开针雨，鳞片摩擦岩壁刮出刺眼火星。我摸到口袋里最后半块镇魂丸，它却偏头盯着墨璃手腕渗血的绷带。暗河水位突然暴涨，祭坛方向传来钟磬嗡鸣，岩壁铭文次第亮起，像千万只睁开的眼睛。水流裹着冰碴砸在脸上，我死死攥住巨蟒背鳍。紫绸碎片突然抽动，眼前闪出墨璃跪在祭坛的画面——夜无痕正把她的铜牌浸进血碗。巨蟒猛地甩尾掀翻暗流，我伸手抓岩壁上的晶簇，兽粮袋里的银鳞粉簌簌洒落，在水面映出一道微光。

赵无极的冷笑从身后传来：“小杂鱼也敢碰影阁的东西？”他指尖弹出三枚黑针，直取我后心。我翻身滚向巨蟒颈侧，兽粮袋被针尖划开一道口子，银鳞粉洒在巨蟒鳞片上，竟泛起幽蓝荧光。那畜生猛然昂首嘶鸣，背鳍割裂水面，朝赵无极所在岩台猛冲过去。

赵无极袖中飞出一截铁链，缠住断刃柄部往外拽：“墨璃的断刃，归我了！”我死死攥住刀鞘，兽粮袋余粉扑在他脸上，他抬手抹眼的瞬间，巨蟒尾鳍横扫过来，震得他踉跄松劲。断刃“嗡”地一声颤鸣，我趁势夺回，刀柄贴着手掌发烫，紫绸碎片再次剧烈抖动起来。断刃一入手，掌心像是被火燎了一下。巨蟒突然调头往岩壁撞，我抱着它的脖子，看见赵无极被甩进水里溅起大片水花。夜无痕从另一侧岩台跃下，衣袖翻飞像黑鸦展翅，一把捞起墨璃的铜牌。他冲我喊了句什么，但水流太急，声音刚出口就被吞没。紫绸碎片又抖起来，这次是一幅模糊的地图，隐隐能看见“寒渊”两个字。巨蟒忽然潜入水底，我死死抓着它的背鳍，兽粮袋里的银鳞粉还在发光，照着前方一条裂开的石缝。赵无极从后面追上来，手里铁链再次甩出，直奔我的脚踝。夜无痕突然掷出一枚飞镖，钉在铁链中间，链条应声断开。水流猛地一拽，我和巨蟒一头扎进石缝，眼前一片漆黑。断刃入手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墨璃突然弓起身子，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手腕绷带渗出的血珠在荧光下格外刺眼。巨蟒猛地甩尾，赵无极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湍急的水流里。夜无痕从岩台跃下，伸手捞起墨璃的铜牌，朝我大喊，但水声轰鸣，什么也听不清。紫绸碎片再次震动，一幅模糊的地图浮现眼前，“寒渊”二字在光线下泛着幽蓝。墨璃的手指死死抠住我手臂，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她瞳孔泛起银光，嘴角溢出黑血，咬牙低吼：“别停下——”

巨蟒突然潜入水底，兽粮袋里的银鳞粉发出微弱光芒，照亮前方一条狭窄的石缝。赵无极从后方追来，铁链破空而至，直取我脚踝。夜无痕甩出飞镖，精准击中铁链中段，链条应声断裂。水流猛力一拽，我和巨蟒一头扎进石缝，四周顿时陷入黑暗。水声渐远，眼前浮现出岩壁上的古老铭文，隐隐透出荧光。巨蟒停止游动，静静趴伏在一旁。

墨璃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嘶哑的喘息。我摸索着岩壁上的刻痕，隐约辨认出几个熟悉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密码。她的手掌突然紧攥成拳，皮肤下浮现出银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她咬牙低语：“它要冲出来了……快解开那道符文！”

我盯着那几道符文，心跳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按上其中一个凹槽。断刃忽然发出一阵轻颤，一道微弱的影像从岩壁上浮现出来——是一位身披黑袍的男子，站在祭坛前，手握断刃，低声念诵咒语。画面一转，男子将断刃递给年幼的墨璃，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

“师父……”墨璃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硬生生没落下来。

我心头一紧，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墨璃，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嘴唇紧抿，良久才低声道：“他不是死于叛逃……他是被影阁逼迫献祭的。那场任务，是他为了救我才故意失败的。”

话音落下，她的眼泪终于砸在地上，溅起一点点尘埃。她猛地抬头，眼中银光暴涨，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断刃在我掌心震动，墨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指甲更深地掐进我手臂，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嘶哑喘息。岩壁上的符文泛起微弱荧光，映得她脸上银光若隐若现。我盯着那道凹槽，手指迟疑片刻，终究用力按下。符文亮起的瞬间，整条通道都在震颤，石壁缝隙中渗出冰凉的水珠。墨璃突然弓起腰，一口黑血喷在岩壁上，血迹顺着刻痕蔓延开来。“快走！”她咬牙撑起身子，银色纹路从指缝往手臂上游走。巨蟒忽然昂首摆尾，水流再次涌动，裹挟着我们冲进更深处的暗流。赵无极的怒吼从后方传来，却被轰鸣声吞没。夜无痕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手里攥着墨璃的铜牌，往另一条岔道掠去。紫绸碎片在我掌心发烫，地图的轮廓逐渐清晰，终点赫然是“寒渊祭坛”四个字。巨蟒猛地一甩尾巴，前方水面炸开一道漩涡，露出隐藏的石阶。墨璃死死抓住我衣襟，声音沙哑：“那里……是他最后的地方。”兽粮袋突然剧烈震动，银鳞粉在袋口泛起微光，与岩壁铭文交相辉映。赵无极从暗处闪出，冷笑着逼近：“原来你还有这本事。”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巨蟒却猛地昂首低吼，尾鳍搅动水流，将我们卷向一侧石壁。轰鸣声中，一道暗门在铭文亮起的刹那开启，夜无痕拽着墨璃掠过我身侧：“愣着干什么！”赵无极甩出铁链直取断刃，我翻身躲开，兽粮袋洒出几粒银粉，在水中炸开一圈荧光涟漪。夜无痕反手掷出一枚毒镖，逼得赵无极收势，我们趁机冲进密道，身后传来他咬牙切齿的怒吼。水流裹着冰碴扑在脸上，我抹开眼前水幕，看见夜无痕正用匕首削断石门机关上的铁链。墨璃瘫在他肩头，嘴角还挂着黑血，手腕绷带不断往下滴血珠。

“快帮忙按住她！”夜无痕低声吼道，一边扯下外袍缠住墨璃腰身。我冲过去压住她乱动的手臂，她指甲划过我手背，留下几道血痕。

赵无极的冷笑从背后传来：“跑什么跑？把断刃交出来。”他甩动手腕，铁链再次飞出，这次直取夜无痕后背。

巨蟒突然从水面跃起，尾鳍横扫过来，将赵无极撞向岩壁。轰的一声，碎石簌簌掉落，暗门彻底敞开。

“走！”夜无痕拽着墨璃滚进密道，我紧跟着翻身躲进去。身后传来巨蟒撞上岩壁的闷响，还有赵无极气急败坏的吼叫。

通道里湿气扑面，墙上嵌着的夜明珠泛着冷光。墨璃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溢出黑血，手指死死抠住我衣襟。

“撑住！”我一把搂住她，感觉到她身体烫得吓人。夜无痕回身堵住石门缝隙，掏出针包往墨璃颈侧扎去。

她猛地咬住我手腕，牙齿深深陷入皮肉。血腥味在嘴里炸开，我却不敢动弹半分。赵无极冷笑低语“你以为‘先生’只是他一人？”他手腕一抖，铁链竟在空中分裂成数道银光，朝我们周身要害缠来。夜无痕眼神骤冷，甩出三枚银针精准击中链环，叮当声中火星四溅。“别恋战！”他低喝一声，拽着墨璃往密道深处退去。我紧随其后，兽粮袋突然剧烈震动，银鳞粉泛起荧光，直指右侧一条岔路。赵无极阴测测的声音从背后追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