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一个人……”他咬着牙，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刚经历那种事，怎么可能应付外面的丧尸和掠夺者？”
白总说他不懂温柔，可她自己才是真的傻——末日从不是童话，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着血，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口。她带着那样的伤，拖着虚弱的身子，怎么活下去？
“该死！”柒低骂一声，抓起魔刀千刃就往外冲，黑紫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化作一道闪电，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他动用了所有暗影刺客的情报网，调动了所有能联系上的眼线，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孤狼，在废墟里疯狂搜寻。
三个小时后，在一处坍塌的地下通道入口，他找到了她。
白蜷缩在角落，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嘴唇干裂起皮，腹部的血迹已经发黑，显然是伤口裂开了。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珠宝的布包，像是那是唯一的依靠，周围散落着几只被砍断头颅的丧尸，显然她曾拼尽全力反抗过。
柒的心脏像被巨石砸中，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
白似乎听到了动静，艰难地抬起头，看见是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冰冷覆盖：“你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柒没说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她的伤口，却被白猛地躲开。
“别碰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闭嘴。”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却又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跟我回去。”
他不等白反驳，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裹在她身上，然后打横将她抱起。白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让柒的心揪得更紧。
“放开我！柒！你这个混蛋！”白在他怀里挣扎，却因为虚弱，根本用不上力气。
柒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拳头砸在自己胸口，一步步往外走。魔刀千刃在他身后拖过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却掩盖不住他胸腔里那剧烈的、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跳。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首席暗影刺客，所谓的准则和骄傲，在她面前，一文不值。
他只要她活着。
仅此而已。柒被白突如其来的动作打得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白猛地捂住肚子，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疼得连声音都发颤：“痛……好痛……”
柒心头一紧，低头就看见白的裙摆下渗出了一抹刺目的红。那红色迅速晕开，像一朵不祥的花，在他眼底炸开。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撞进脑海——难道……孩子没打掉？！
“白！”柒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平日里冷硬的线条此刻全被慌乱揉碎，“撑住！我带你去找医生！”
他抱着白疯了一样冲向基地的医疗站，风声在耳边呼啸，怀里人的重量轻得像一片羽毛，可柒却觉得手臂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医疗站的医生和护士们见首席抱着个陌生女孩冲进来，手里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吓得差点瘫在地上——谁不知道首席柒是出了名的冷血，别说抱人，平日里多看谁一眼都算施舍。
“救她！快救她！”柒的声音劈了个叉，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还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轰”的一声，医疗站里仿佛投下了一颗炸弹。所有医生护士都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柒。首席……要救一个来路不明的白衣少女？还要救她肚子里的孩子？这简直比基地塌了还让人震惊！
“看什么看！”柒怒喝一声，抱着白冲到手术台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动作轻柔得不像他自己，“她流血了，快检查！”
一个年长的老医生终于回过神，知道此刻不是发愣的时候，慌忙招呼护士准备手术：“快！推急救车！准备输血！”
护士们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偷偷用余光打量着站在手术台边的柒。只见他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上写满了焦灼，视线死死盯着手术台上的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谁能想到，那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首席柒，会为了一个陌生女孩露出这样的神情？
手术灯亮起，将柒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看着医生们围着白忙碌，听着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不懂医术，痛恨自己只能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额角的汗，对柒说：“首席，女孩没事，孩子也保住了。只是她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柒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器械台才稳住身形。他看着手术台上脸色依旧苍白的白，声音沙哑得厉害：“……谢谢。”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应、应该的，首席。”
柒没有再说话，只是走到手术台边，轻轻握住白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用自己的掌心裹住，试图传递一点温度。
医疗站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颠覆认知的一幕。他们突然觉得，那个传说中冷血无情的首席，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也许，再坚硬的冰，遇到对的人，也会有融化的一天。医生正在给白换药，动作轻柔，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站在一旁的柒。那道黑紫色的身影像座冰山，却自始至终没离开过病床半步，视线牢牢锁在白脸上，连平日里紧握的魔刀千刃都随意靠在墙角。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首席……这孩子……”话没说完，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竖起耳朵。他们私下猜了无数次，有人说是任务目标的遗孤，有人说是哪个势力送来的“筹码”，唯独没人敢往柒身上想——首席怎么可能有孩子？
柒的目光没离开白的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病房的寂静：“我的。”
两个字，像惊雷炸响。
“嘶——”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个年轻护士手里的器械差点掉在地上，连见惯风浪的老医生都僵住了动作，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是首席的？！
那个连多余情绪都不会流露的首席暗影刺客，那个把“无情”刻进骨子里的柒，居然有孩子？！
这比刚才他说“救她和孩子”还要震撼。如果说前者是打破了“首席从不关心旁人”的认知，那后者就是直接掀翻了“首席不可能动情”的铁律。
柒像是没听见周围的抽气声，伸手替白掖了掖被角，动作笨拙却认真。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自然，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我的”，不过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首席暗影刺客亲手撕碎了自己坚守十八年的准则，意味着那个只认实力和杀戮的世界里，闯进了一个能让他低头的人，意味着这末日废墟之上，真的有什么东西，比冰冷的刀锋更有力量。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在回荡。没人再敢多问一句，只是看柒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有敬畏，有困惑，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释然。
原来再冷的冰，也会为某个人融化。
原来首席暗影刺客，也可以有软肋。
而这份软肋，此刻就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世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