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正烦躁地摩挲着刀柄，听见白含混不清的呓语，眉头拧得更紧。他瞥了眼缩在墙角的白，她脸色惨白，嘴唇泛青，额头上的冷汗把碎发都黏在了皮肤上，确实不像装的。
“麻烦死了。”柒低骂一声，却还是蹲下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指尖一缩，这才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冷”。
他环顾四周，这破仓库连块像样的布都没有。柒啧了声，认命似的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粗暴地裹在白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的寒气，却让白无意识地往热源处缩了缩，像只受惊的猫。
“喂，别死啊。”柒踢了踢她的脚，语气依旧不耐烦，“你那点报酬还没给够呢，死了我找谁要？”
白没应声，呼吸却似乎平稳了些。柒看着她被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心里那股烦躁莫名淡了点。他往火堆里添了几块木柴，火星噼啪作响，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他低声咕哝，视线落在白露在外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被绳索勒出的红痕。柒皱了皱眉，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往火堆边挪了挪，用自己的影子替她挡住了穿堂的冷风。
夜越来越深，仓库外传来远处怪物的嘶吼，柒握紧了刀柄，却不忘时不时瞥一眼角落里的白。直到确认她的呼吸渐渐匀实，他才靠在木箱上，闭上眼打盹，只是那只握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结果下一秒，没过一会
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可能是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低头看着怀里毫无防备蹭过来的人，眉头拧成了死结。
白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颈窝，带着点温热的水汽，像只找暖炉的小猫，把他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些。柒浑身僵硬，手悬在半空，想推开又觉得不妥，放任又浑身不自在——他这辈子处理过无数棘手的任务，面对过最凶狠的敌人，却从没应付过这种场面。
“喂，起来。”他低声呵斥，声音却没什么力度。白没醒，只是嘟囔了句什么，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像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
柒的脸黑了大半，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刚才看她烧得迷迷糊糊，顺手把人捞过来靠一会儿，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他是首席暗影刺客，是靠刀和血说话的，这种黏黏糊糊的场面简直是对他职业素养的侮辱。
可低头看见白泛红的脸颊和紧蹙的眉头，那点怒火又莫名发不出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认命似的往墙边靠了靠，让她靠得更稳些，只是手臂依旧僵得像块石头。
“就这一次。”他咬牙在心里说，“下次再管这种闲事，我就是傻子。”
可怀里的温度慢慢渗过来，带着点淡淡的药味，柒盯着屋顶的破洞，嘴角却不知不觉抿得没那么紧了。
隔天，当白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柒线条冷硬的下颌线，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昨夜的记忆碎片涌上来——她发着烧晕乎乎地靠在墙角，柒皱着眉把她拽到避风处，后来……后来好像就睡着了。
“醒了？”柒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赶紧起来，别占着地方。”
白猛地弹坐起来，脸颊瞬间烧得滚烫，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会……”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柒的外套，又看了看柒眼下那圈青黑，那颜色深得像被墨染过，显然是熬了整宿。
柒别过脸，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炸开：“昨天看你烧得迷迷糊糊，怕你死在半道上——毕竟你的报酬还没结。”话虽刻薄，却没立刻把外套抽回去。
白捏着外套边缘，指尖触到布料上的粗糙纹理，那是常年握刀磨出的质感。她突然想起昨夜模糊中，有人把水递到她嘴边，力道算不上温柔，却很稳，没洒出来半滴。
“你……”白咬了咬唇，“照顾我一晚上？”
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头瞪她：“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不想任务目标死在我面前，坏了规矩！”可他耳尖泛起的红，却出卖了那点口是心非。
白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笑了。原来再冷硬的人，也有这样笨拙的温柔。她把外套叠好递过去，声音软了些：“谢了。报酬我会加倍，再……给你带两盒最好的眼贴。”
柒接过外套，指尖碰到她的，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闷声道：“多此一举。”却没再赶她走，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块能烤到火的地方。
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着，白看着柒低头添柴的侧脸，突然觉得这趟任务，好像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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