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露的手指离那团黑雾只有半寸，魔影闭着眼，像是在等一个结局。
可就在这刹那，它胸口的裂痕猛地一缩，黑气翻涌如潮。黎姿一把拽回余梦露，自己也被震得后退两步，脚下一滑，撞上一堆废弃轮胎。
“它没放弃。”她喘着气，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一击不是投降，是蓄力。”
我靠在一辆翻倒的货车边，左臂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手指几乎握不住那块昆仑扇碎片。风盾碎了之后，灵力像被抽干了一样，每动一下都像是在撕扯筋骨。
孟子晴从车底爬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枚裂了缝的护身符，脸色发白：“它胸口那个符文……刚才闪了一下，和之前不一样。”
黎姿抬头看我，眼神清亮：“你在听吗？它每次发力，胸口都会停顿一瞬间。不是防御漏洞，是能量逆流——就像水泵断了气，要重新打火。”
我没说话，只是把碎片贴回心口。皮肤接触的瞬间，后颈的红痕又开始发烫，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雪地、断扇、还有一个人影跪在风里喊我的名字。那些不是记忆，更像是别人的故事，可我的心却狠狠揪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我看向黎姿。
她已经站起身，玉佩悬在掌心，只剩一点微光，像是快耗尽的电池。“它马上会再攻一次，这次不会只用矛。”她盯着魔影，“它要拼命了。”
话音刚落，黑雾猛然膨胀，整片废车场的空气都被压得下沉。铁皮车顶发出吱呀声，地面的碎玻璃一块块浮起，又被无形的力量碾成粉末。
魔影睁开眼，瞳孔是纯黑的，没有光。
它抬手，五指张开，黑气凝成一张巨网，朝我们罩下来。这不是攻击，是封锁——要把我们所有人困死在这片钢铁迷宫里。
“现在！”黎姿突然跃出，玉佩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直奔魔影右肋。
那是假动作。她知道对方会防。
果然，魔影侧身格挡，胸口符文骤然亮起，裂缝扩大到指尖宽。就在那一瞬，能量回流停滞，黑气出现断层。
我抓住时机，双掌合拢将碎片夹在中间，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所有残存的灵力顺着经脉涌向双手，掌心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风——裂！”
青色风刃从碎片前端迸射而出，压缩得几乎看不见轨迹，只有一道细微的空气撕裂声。
它穿过了魔影的胸膛。
黑雾像是被戳破的气囊，猛地喷涌而出。魔影踉跄后退，撞上一辆锈蚀的客车，车身剧烈晃动，几块铁皮哗啦砸下。它低头看着胸口，那道封印裂得更深了，边缘开始崩解，黑色液体顺着裂缝渗出，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伤到了。”黎姿扶着轮胎站稳，声音很轻，却带着确信，“它的核心在胸口，那道符文是压制用的。只要再打断一次能量循环，就能让它彻底失控。”
我喘着气，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去。碎片在我手中嗡鸣不止，表面浮现出细小的裂纹，像是承受不住刚才那一击的反噬。
孟子晴走过来，把护身符塞进我手里：“爸给的这个，还能用一次。”
我摇头：“你留着。万一它暴起伤人，你得护住自己。”
她没争，只是站到我身后半步的位置，手紧紧抓着车门框。
余梦露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眼睛一直盯着魔影。它还在喘，虽然没有人的呼吸节奏，但每一次起伏都显得艰难。那些缠绕在它身上的虚影，已经有大半消散了。
“它疼。”她忽然说，“真的会疼。”
没人回应她。
魔影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团暗红色的光，不像之前的黑气那样狂躁，反而有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静。它不再看我们，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在确认什么。
黎姿皱眉：“不对劲，它在重组灵力。”
“什么意思？”我问。
“它要把所有残魂压进核心，强行续命。”她声音紧了，“如果成功，下一击会比之前强三倍以上。而且……不会再有破绽。”
我盯着它胸口的裂缝，忽然想起什么：“你说它能量逆流时会出现真空期，那如果我们在它完成重组前，提前打断呢？”
“不可能。”她摇头，“那种级别的灵力压缩，没人能预判节点。”
“我能。”我说。
她愣了一下。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感受着它与我心跳同步的震颤。那些零碎的画面又来了——风雪中的少年挥动折扇，一道风刃斩断漫天黑云。那一刻，我不是在回忆，而是在**感觉**。
“它抬手的时候，肩膀会先沉。”我说，“发力前，右脚会往前挪半步。刚才两次攻击都是这样。”
黎姿睁大眼：“你能预判它的动作？”
“不是预判。”我把碎片举到眼前，“是它在提醒我。”
她明白了。玉佩重新回到她手中，她深吸一口气：“我来引它出手。你等信号。”
她一步步走向中央，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铁皮的接缝上，发出清晰的响声。魔影终于抬头，目光锁住她。
“你赢不了。”它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金属。
“我知道。”黎姿停下，玉佩在掌心旋转，“但我可以让你输得更狼狈一点。”
魔影动了。
右脚前移，肩头下沉，手掌高举。
就是现在！
我双手猛地下压，将碎片狠狠砸向地面。灵力顺着地表扩散，激起一圈无形波动，正好撞上它灵力凝聚的临界点。
轰——
那团暗红光芒在掌心炸开，反噬之力让它整个人向后抛飞，撞穿了两辆报废轿车。胸口的符文彻底裂开，黑气疯狂外泄，像是一道再也关不住的闸门。
“有效！”孟子晴喊出声。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手臂抖得厉害，嘴里全是血腥味。可我知道，还没完。
魔影挣扎着想站起，身体却不断崩解，那些残魂虚影一个接一个消失。它抬起头，看着我们，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恨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余梦露慢慢走过去，在它面前停下。
“你说我可以得到他。”她声音很轻，“可你从来没问过，我想要的是不是真的快乐。”
魔影没回答。
它抬起手，似乎想碰她，可指尖刚伸出去，就被一股黑气卷了回去。
黎姿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它撑不过下一击了。”
我点头，握紧手中已出现裂纹的碎片。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可我们谁都没动。
魔影最后一次抬头，嘴唇动了动。
余梦露蹲下身，听见了那句话。
她猛地睁大眼，回头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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