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炸开的瞬间，我听见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黑雾化作数十道利箭，从四面八方扑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我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将昆仑扇碎片挡在胸前。一股热流从掌心窜出，风盾在身前成型，七支魔气箭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余波擦过左臂，皮肤火辣辣地疼，血顺着指尖滴下，落在脚边一堆废弃零件上。
“退后！”我对黎姿吼了一声。
她已经跃到我身边，玉佩悬空旋转，残余的银光被她强行牵引，绕成一圈环形屏障，将孟子晴和余梦露围在中间。她喘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它右肋有停顿，攻击时会露出破绽。”
我点头，目光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魔影。它四肢扭曲，像某种被强行拼接的怪物，头顶独角泛着幽绿光，周身浮着几具模糊的人形虚影，那些影子张着嘴，却没有声音，只是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伸手、抓挠、坠落。
又一轮魔气弹袭来，这次是锥形散射。我咬牙催动碎片，风盾扩大，勉强挡住正面冲击。可它的速度太快，一道侧袭的黑箭擦过肩膀，布料直接焦黑卷曲，皮肉像是被烙铁烫过。
“杨毅！”孟子晴在后面喊。
我没回头，只听见她躲在车后，护身符贴在胸口，微光一闪一闪。余梦露仍坐在原地，脸色发白，手指抠进泥土里，嘴唇微微颤抖，却没再动。
黎姿突然抬手，玉佩爆发出一阵强光，直冲魔影面门。那东西果然迟滞了一瞬，身形晃动，落地时右肩微沉。
就是现在！
我猛地冲上前，掌心碎片一震，一道风刃脱手而出。可魔影只是轻轻抬手，黑雾翻涌，竟将风刃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别硬碰。”黎姿闪身挡在我前面，玉佩横挡，硬接了一记斜劈下来的魔爪。她整个人被震退三步，嘴角渗出血丝。
我扶住她肩膀，低声问：“还能撑多久？”
“仙力快耗尽了。”她抹掉嘴角的血，“但它也不是无限释放，每次攻击，胸口的符文都会闪一下。”
我眯眼望去——它胸口确实有一道暗红色的封印痕迹，形状像断裂的锁链。每当它发动强力攻击，那印记就会微微发亮，仿佛承受不住内部压力。
“有人在观察。”黎姿忽然说。
我眼角扫向后方。孟子晴正贴着地面爬行，借几辆报废轿车遮掩身形，手里还攥着手机。她一边移动，一边抬头记录魔影的动作节奏。
“别靠太近！”我传音警告。
她没应声，只是把手机镜头对准魔影胸口，按下录像键。可下一秒，一道魔气擦着她脸颊掠过，手机屏幕当场碎裂，火花迸溅。她猛地缩回车底，手还在抖，但眼神变了——像是记住了什么。
魔影发出一声冷笑，双臂展开，黑雾如潮水般涌动。这一次，它不再分散攻击，而是凝聚成一根粗大的长矛，悬浮于头顶，尖端直指我们。
空气骤然凝重。
“它要全力一击。”黎姿抓紧玉佩，结印准备最后一道防御。
我握紧碎片，掌心滚烫，后颈的红痕像是烧了起来。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父亲在古董店擦拭瓷瓶时的侧脸，姐姐替我挡下飞来的篮球，还有黎姿站在校门口递奶茶的样子。
这些不是宿命，是活着的证据。
长矛落下的一瞬，我猛地上前一步，将碎片高举过头。风盾再次展开，比之前更厚，但也更不稳定，边缘不断崩裂。黎姿的玉佩光芒融入其中，形成一层淡金色护膜。
轰——
冲击波炸开，整片废车场剧烈震动，几辆锈蚀的汽车被掀翻。我和黎姿同时喷出一口血，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风盾碎了，碎片在我掌心嗡鸣不止，像是随时会裂开。
“还没完。”我撑着地面站起来。
黎姿也咬牙站起，玉佩只剩微弱光晕，但她没松手。
魔影悬浮半空，胸口符文明显裂开一道细缝，幽光从中溢出。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忽然笑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它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因为没人愿意记住我们是谁。七十二人，全是被驱逐的残魂，连轮回都进不去。你们称那是正义之战，可谁给过我们一句交代？”
我没说话。
那些画面又来了——风雪中倒下的身影，染血的扇骨，还有那一句“谁来安葬”。
“我不是为了复仇。”它抬起手，指尖凝聚出新的黑雾，“我只是想让你们看看，被遗忘的人，是怎么一点点变成怪物的。”
孟子晴突然从车后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传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余梦露也是被忽略的那个？”
魔影动作一顿。
余梦露抬起头，满脸泪痕，嘴唇哆嗦着。
“她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天命之人。”孟子晴往前走了一步，护身符在手中发烫，“她只是……不想再当个透明人。”
魔影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转头看向余梦露。
“你还要利用她吗？”孟子晴问。
就在这刹那，我看见它胸口的符文再次闪烁，裂缝扩大。
“机会！”我对黎姿低喝。
她立刻明白，玉佩脱手飞出，直击魔影右肋。与此同时，我将碎片狠狠砸向地面，灵力共鸣顺着地表扩散，激起一圈无形波动。
魔影被迫回防，黑雾缠绕周身。可就在它防御的瞬间，孟子晴猛地举起护身符，对准它胸口的裂痕。
一道金光射出，不强，却精准命中。
魔影发出一声闷哼，身形晃动，独角的绿光骤然黯淡。
“原来……是这样。”孟子晴盯着手中发烫的护身符，声音微颤，“爸给的这个，和封印用的是同一种符文。”
魔影低头看着胸口，裂缝中渗出黑色液体，像血，又像融化的墨。
它缓缓抬头，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恨意，反而透出一丝茫然。
“三百年前……你们把我钉在轮回之外。”它喃喃道，“可今天，一个凡人，用最普通的护身符，照进了我的影子里。”
余梦露慢慢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向前走了一步。
魔影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像是在哭。
我握紧仍在震颤的碎片，呼吸沉重。
风开始变冷，带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
黎姿站在我身旁，玉佩只剩一点微光，但她没有收回。
孟子晴的手还在抖，护身符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余梦露伸出手，指尖离魔影只有半尺距离。
魔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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