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走了一步。
距离盒子，只剩两步。
呼吸压得很低，后颈那道红痕像是贴着皮肤烧起来的炭，热得发疼。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手臂肌肉还在抽，掌心残留的风旋余温正一点点散去。黎姿站在我侧后方，指尖的残片微微发亮，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等我下一步动作。
孟子晴靠在供桌边，护身符贴在膝盖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她抬眼看了我一下，没出声，只是把符纸攥得更紧了些。
我迈出第二步。
脚底踩在一块松动的青砖上，发出轻微的“咔”一声。裂缝里的绿光猛地一跳，像被惊醒的蛇。我停住，屏息。
没人动。
盒盖上的银芒比之前更亮了，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缓缓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木盒边缘——
供桌阴影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利爪直扑我手腕！
反应快过念头，我猛地收手侧身，左掌顺势推出一股气流。那妖撞上风旋，翻滚着摔进墙角，还没爬起，黎姿手中残片光芒一闪，细链般的光索缠住它四肢，狠狠往地上一扯。
“还没死透。”她声音冷。
我盯着那妖扭曲的身体，心跳沉了几分。刚才那一击若慢半拍，现在受伤的就是我。
重新转向盒子，手指再次靠近。这次动作更稳，也更慢。指尖扣住盒盖，用力一掀——
银光炸开。
碎片躺在盒中，只有巴掌大，边缘参差，却流转着一层柔和的光晕。我伸手去拿。
就在指尖碰到碎片的瞬间，后颈红痕猛然一烫，像是有火线顺着脊椎往上烧。眼前景象骤然模糊，耳边响起遥远的风声，夹杂着女子的呼喊。
画面浮现——
雪落昆仑之巅，白衣人执扇而立，身后是崩塌的山门。红衣女子倒在他怀里，胸口染血，指尖颤抖地抬起，想碰他的脸。他低头看她，眼神碎得像冰，手中的扇子裂开一道缝，碎片飞向天际……
“胭脂！”
我脱口而出，身体一晃，单膝跪地。
“杨毅！”黎姿立刻扶住我肩膀，另一只手按在我后颈，“别看太深，那是过去的影子！”
她的手掌传来清凉的力道，仙力缓缓注入经脉，像是一股清泉冲进淤塞的河道。我咬牙，额头冒汗，拼命告诉自己：我是杨毅，不是司音。这里是古寺，不是昆仑。
可那画面还在推——烈焰吞没宫殿，司音将最后一块扇骨封入檀木盒，低语：“等我回来。”
“我不是他……”我喉咙发紧，“我是杨毅。”
黎姿的手没松，声音压得很低：“你既是杨毅，也是他。别抗拒，也别陷进去。”
我闭上眼，用尽力气把那些画面推开。意识一点一点回笼，掌心终于握住了实物——冰冷、光滑，带着细微震颤的碎片。
把它塞进衣袋。
银光随之暗下，但和我后颈的红痕仍有共鸣，隐隐发热。
“拿到了。”我撑着供桌站起来，手臂一阵发麻，低头才发现袖口渗了血。刚才躲那只妖时，爪子划破了小臂，伤口不深，但灵力运转有些滞涩。
黎姿皱眉：“你受伤了。”
“小伤。”我摇头，“先离开这儿。”
话刚说完，大殿四周的墙壁忽然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像是从砖石内部渗出来的血丝，缓慢蠕动。地面裂缝中的绿光也开始闪烁，频率越来越快。
“不对。”黎姿闭眼感知片刻，睁开时神色凝重，“碎片离盒，触发了更深的封印。这里不能再待了。”
孟子晴挣扎着起身，护身符几乎没了光泽：“哥，我们得走。”
我点头，正要迈步——
梁上传来极轻的摩擦声。
不是风，也不是老鼠。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横木爬行，速度很慢，但方向明确，朝着我们头顶。
我抬头。
灰尘簌簌落下，一根房梁的阴影处，隐约有东西蜷伏着，轮廓不像之前的妖。
“还有东西在上面。”我说。
黎姿迅速扫视一圈，低声：“不止一个。它们在等我们动。”
孟子晴靠过来，声音发抖：“那怎么办？”
我握了握拳，体内暖流勉强运转，但刚才那一战加上记忆冲击，状态远不如前。再打一场，撑不住。
“我们不能分开。”黎姿说，“一起退，背靠背。”
我点头，左手护住孟子晴，右手放在衣袋里的碎片上。那东西还在微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三人缓缓向殿门移动。
每一步都踩在紧张的弦上。头顶的爬行声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近。墙上的红纹开始蔓延，像活物般向地面延伸。
走到门槛处，我回头看了一眼。
供桌上的盒子空了，香炉里的绿光已经熄灭。整个大殿陷入昏暗，唯有我们三人身上还带着微弱的光。
就在这时，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没动。
“可能是学校通知。”孟子晴喘着气说。
又震动了一次。
我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没人说话。
黎姿盯着我，眼神微变。
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喂？”我开口。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
“杨毅……救我……我在老城区废车场……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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