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撕裂空气的瞬间，我抬手格挡，后颈那道红痕猛地一烫，像是有股热流顺着脊背冲上手臂。掌心不由自主地旋起一团气流，模糊不清，却带着一股向外推的劲道。我没多想，顺势挥出——
“砰！”
一道无形的风刃撞在扑来的妖身上，将它从半空掀翻，砸进供桌下方的阴影里。砖石地面被划出几道浅痕，尘土扬起。
它没再爬起来。
大殿里静了一瞬。
黎姿瞳孔微缩，指尖的残片光芒一闪，护罩边缘随之震颤。她迅速扫了我一眼，声音压得很低：“你刚才……用了灵力？”
我没回答。心跳快得发慌，掌心还在发麻，刚才那一击像是抽走了半身力气。可体内的暖流没有停歇，反而随着呼吸慢慢回涌，在经脉里游走，像是一条刚苏醒的河。
另一只妖低吼着扑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影子。黎姿抬手，残片光芒凝成一线，直射而出，逼得那妖侧身闪避。可它刚落地，又有一只从梁上跃下，直取孟子晴。
“姐！”我猛地转身。
她已经蹲下了，护身符贴在胸前，嘴里念着什么。下一秒，金光自符中迸发，像一圈涟漪扫过地面。那只妖被震得倒退几步，爪子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哥！我还行！”她咬着牙喊，脸色发白，但没松手。
黎姿趁机向前半步，将残片的光注入我掌心。温润的仙力顺着皮肤渗入，暖而不烫，像是给干涸的河床引来了水。我抬起手，那股气流再次凝聚，比刚才更稳了些。
三只妖同时冲来。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前推，意念集中在掌心。风旋拉长，化作一道银弧般的风刃横斩而出。“啪”地一声，两只被正面击中，翻滚着撞向神像底座；第三只虽躲过要害，肩头也被削去一块黑皮，腥臭的液体洒了一地。
“有效！”孟子晴喘着气，“它们怕这个！”
黎姿站到我身侧，左手持残片，右手结印，低声念了一句什么。残片的光扩散开来，形成一道半圆屏障，暂时挡住后续攻势。她的额角渗出汗珠，显然支撑不易。
“别硬撑。”我说。
“我不撑，谁护你？”她看了我一眼，嘴角竟微微扬了一下，转瞬即逝。
带头的那只骨刺妖站在最后方，没动。它低头盯着供桌上的盒子，又缓缓抬头看向我，眼中的赤红忽明忽暗，像是在判断什么。其他妖围成半圈，低伏着身子，随时准备扑杀。
孟子晴靠在供桌边，手指紧紧攥着护身符。她没再说话，只是把符贴在地上，嘴里又念起那段短音。每一次发音都像是耗尽力气，可金光依旧断续闪烁，勉强维持着脚下的安全区。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几道风刃，并不是铜符的力量，也不是黎姿的支援。那是我自己体内涌出来的，和前世那个雪地里的画面有关——白衣人执扇而立，风随心动。
原来这股力量，一直在我身体里。
“你记得什么？”黎姿忽然问。
“一个场景。”我闭了闭眼，“风雪中，有人用扇子划出一道光。”
她眼神一动，“那是昆仑扇的初式——‘断雪’。”
“我能试试吗？”
“现在不行。”她摇头，“你还控不住力，强行催动会伤经脉。”
话音未落，骨刺妖仰头发出一声尖啸。其余妖同时暴起，八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速度快得只剩残影。它们不再试探，直接奔着致命处下手——咽喉、心脏、后背。
黎姿的护罩瞬间承受巨大压力，边缘开始龟裂。孟子晴的护身符光芒骤暗，几乎熄灭。
我咬牙，双手猛然前推，将体内所有暖流尽数压向掌心。风旋暴涨，凝成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风刃，迎着最前方三只妖横扫而出。轰的一声，气浪炸开，尘土弥漫，三只妖被硬生生掀飞，撞在墙上滑落。
可我也踉跄了一下，膝盖发软，差点跪倒。胸口像被重锤砸过，呼吸滞涩。
“杨毅！”黎姿一把扶住我肩膀。
“没事。”我撑住她的手臂站起来，掌心还在颤抖，但没松开。
骨刺妖终于动了。它一步步逼近，每踏一步，地面裂缝中的绿光就亮一分。它不再隐藏杀意，而是直视着我，仿佛在等我做出选择。
“它在逼我碰盒子。”我说。
“别碰。”黎姿握紧残片，“那是陷阱，也是考验。前世的你设下的局，只为确认转世之魂是否真正觉醒。”
“那我现在算不算醒了？”
“一半。”她看着我，“另一半，还得你自己找回来。”
孟子晴突然开口：“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每次打雷，你都不怕，反而往院子里跑。爸说你天生就跟风亲近。”
我一怔。
确实。小时候每逢暴雨，我总喜欢站在屋檐下，伸手去接风。那种被气流托着的感觉，熟悉得像是本能。
也许从那时起，这股力量就在等我醒来。
骨刺妖低吼一声，猛然加速，利爪泛着青灰，直取我胸口。黎姿想拦，却被两侧妖缠住。孟子晴想动，却被另一只逼得后退。
我站在原地，没躲。
后颈的红痕烫得惊人，体内的暖流如江河奔涌，顺着双臂直达指尖。我缓缓抬起双手，不再依赖外力，不再等待触发——而是主动去“召”。
风，在掌心旋转。
越来越快。
一道银白色的弧光自双掌间迸发，划破昏暗的大殿，正中骨刺妖胸口。它庞大的身躯被生生劈开，黑雾炸散，落地时只剩半截残躯。
其余妖停滞了一瞬。
趁着这空隙，黎姿一掌拍出，残片光芒化作锁链，瞬间缠住三只妖的四肢。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残片上，光芒骤盛，那些妖发出凄厉嘶吼，黑雾从体内被抽出，迅速消散。
剩下的两只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别让它们出去！”我说。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合拢，再猛然张开。一道压缩过的风刃贴地疾行，如同犁地般掀起碎砖断瓦，追上最后一只妖的后腿，将其掀翻在地。它挣扎着想爬，却被孟子晴一脚踩住尾巴根部。
“这回轮到我了。”她喘着气，举起护身符，狠狠按下去。
金光爆闪。
妖体崩解，化作一缕黑烟，被残片吸了进去。
大殿终于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们三人的喘息声，混着屋顶漏下的雨滴，敲在瓦片上。
黎姿收起残片，走到我面前，伸手探向我后颈。她的指尖微凉，轻轻拂过那道红痕。
“它比之前更深了。”她说，“记忆在回来。”
我摸了摸衣袋里的黑色折扇。桃花刻痕还在发烫，与盒中的银光遥相呼应。
孟子晴靠着供桌坐下，护身符放在膝上，手还在抖，但笑了：“哥，你刚才那一下，帅炸了。”
我没笑。目光落在檀木盒子上。银光未散，裂缝中的绿芒仍在流转，像是在等待下一步。
黎姿低声说：“现在，你可以选择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
距离盒子，只剩两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