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文内容\]

太极殿前的积雪未化，寒风卷着禁军铁甲的寒光，在广场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苏家主被押解而来的消息早已传遍朝堂，文武百官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暗自庆幸。沈清晏站在殿阶之上，手握奏章，目光掠过人群中瑟缩的苏挽霓。

"苏小姐身子不适？"他嘴角微扬，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众人听见，"不如先回府休养，让太医诊治。"

苏挽霓裹着素色斗篷，脸颊泛着病态潮红，手指抠进雪地，指节发白。她咳了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渍，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裴若澜假意搀扶，袖口滑落半截布条，轻轻塞入她袖中。

"沈大人好心，妾身心领了。"她抬眼，声音虚弱却清晰，"只是不知，今日问罪，是问谁的罪？"

此言一出，人群骚动。沈清晏笑容未减，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他挥袖迈步，登上太极殿台阶。

"苏家主与太子旧部私会，太子妃房中搜出密函。"他展开奏章，朗声读道，"更有御药房证词，指控苏家私通东宫，意图谋逆！"

殿内金砖地砖泛着冷光，太后端坐于龙椅旁，熏炉青烟缭绕。萧景珩坐在另一侧，神色不动，目光却在苏挽霓身上停留片刻。她缓缓站起，踉跄几步，扶住殿柱，指尖触到冰冷的木纹。

"沈大人说完了？"她轻笑，咳出一口血沫，"那容妾身问一句——毒，从何来？"

"证据确凿，还需多问？"沈清晏冷笑，"太子妃中毒，怕是难自持了。不如..."话音未落，裴若澜突然掷出半截布条，啪地落在殿中。

苏挽霓弯腰拾起，指尖抚过笺上金线。烛火映照下，细如发丝的金线折射出异彩。她抬头直视太后："请验笺上金线。"

太后侍女上前取笺，手指微抖，一片金线飘落，在烛火中闪着微光。萧景珩突然起身踱步，影子投在龙椅扶手上，似蛰伏的猛兽。

"清除隐患。"苏挽霓展笺朗读，质问声响彻大殿，"究竟是清除谁的隐患？"

沈清晏脸色骤变，手中奏章揉成一团。他强作镇定："太子妃中毒神志不清，恐有失偏颇..."

"沈大人。"萧景珩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你可愿与本王对视？"

两人目光交汇，十秒未移。窗外飞雪骤急，殿内气氛凝固。苏挽霓垂眸，袖中紧握梅花笺，指尖传来纸张的凉意。

御药房废墟间，裴若澜踢开药渣，剑尖挑起半截烧焦的木匣。灰烬中抽出布条，千机阁密文在雪地上显形。昨夜太医令撕扯药方时袖口闪过银光，与此刻布条材质如出一辙。

他将布条藏入鞋底，转身离去。灰堆里露出半片萧字旗碎片，被寒风卷起，飘向远处。

太极殿内，太后厉声喝道："放肆！"话音未落，梅花笺飘落在龙椅踏脚处。她瞥见金线，熏炉青烟从笔直变为紊乱。

"妾身甘愿承担。"苏挽霓抬眸，直视萧景珩，"比起诬陷皇嗣，这点小罪算得了什么？"

他忽然走近，俯身低语："苏小姐，可敢与本王对饮一杯？"他袖口飘来熟悉的沉香，让她想起前世赐死时的场景。喉间泛起苦涩，指尖微微颤抖。

"妾身...恐怕撑不到那时。"她后退半步，裙摆扫过地面，沾染冰渣。

"无妨。"他端起茶盏，递至她唇边，"这盏茶，能解你体内余毒。"

她犹豫片刻，接过茶盏。温热的瓷壁贴着嘴唇，茶水入口微苦。他目光灼灼，似要看透她的每一寸心思。

门外突然传来急报："启禀太后，太子殿下醒了！"

殿内一片哗然。苏挽霓垂下眼帘，瞳孔骤缩。裴若澜悄然靠近，袖中滑落密报。她借低头之机，将密报藏入衣襟。

"沈大人。"她抬眸，声音恢复几分清明，"不知这密信，是何人指使？"她展开千机阁密文，字迹在烛火下隐约可见。

沈清晏脸色铁青，退后两步。他冷笑一声："苏小姐果然好手段。不过..."他目光掠过太后，"这场戏，还早得很。"

"沈大人说得对。"太后突然开口，语气莫测，"此事需彻查。但在此之前..."她看向苏挽霓，"太子妃中毒属实，暂且回府休养。"

"谢太后恩典。"苏挽霓躬身行礼，指尖紧扣袖中药粉。她转身离去，脚步虚浮，却稳稳踏过殿阶。

飞雪纷扬，她仰望太极殿匾额，喃喃道："这只是开始。"身后殿门吱呀合拢，殿内争论声渐弱。

裴若澜随行其后，低声道："太子苏醒，太后态度转变，沈清晏背后另有其人。"

"我知道。"她轻声回应，袖中紧握三份证据，"但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萧景珩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釉面映出他眉心的褶皱。殿外传来脚步声，禁军铁靴踩碎冰碴的声响由远及近。

"启禀太后，东宫..."传信宦官踉跄跪倒，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太后侍女手中的梅花笺飘落，金线在地砖上划出诡异弧线。

苏挽霓瞳孔骤缩，指尖触到袖中药粉。裴若澜突然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

"裴大人这是..."沈清晏话音未落，两柄钢刀破窗而入，钉在龙椅扶手上嗡嗡作响。刀身系着的布条展开，正是御药房搜出的密函残页。

太后猛然起身，熏炉倾翻。青烟缭绕中，她脖颈处泛起红斑。萧景珩转身挡住苏挽霓视线，宽大衣袖扫过案几，半盏残茶泼在密函上。

纸张遇茶泛起涟漪，暗红色字迹悄然浮现。苏挽霓借整理斗篷之机凑近案几，瞥见"七月蝉鸣"四字时浑身剧震——那是苏家暗记，专用于至亲书信。

沈清晏突然暴起抢夺密函，袖口带出一抹寒光直取萧景珩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裴若澜飞身挡下，匕首没入肩胛。他闷哼一声跌倒在地，手中布条甩向空中。

灰烬从布条缝隙簌簌而落，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苏挽霓认出这是曼陀罗花粉，前世她就是被此物迷晕后赐死。指尖药粉洒落，毒雾顺着气流漫向龙椅。

太后剧烈咳嗽，侍女慌忙搀扶。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喉咙，指甲划出道道血痕。萧景珩反手抽出佩剑挑开熏炉，火星溅在太后凤袍上烧出焦痕。

"放箭！"殿外传来暴喝。苏挽霓回头望去，禁军已将太极殿团团围住，箭头闪着幽蓝冷光。沈清晏踉跄后退至殿柱旁，突然扯动某处机关。

地砖轰然塌陷，苏挽霓脚下一空。坠落瞬间瞥见沈清晏袖中露出半截虎符，与前世太子府丢失的兵符纹路完全相同。裴若澜扑来抓住她手腕，两人一同跌入暗道。

潮湿霉味扑面而来，甬道两侧挂着腐烂的灯笼。远处传来铁链拖动声，混合着若有若无的啜泣。裴若澜捂住伤口低声道："这是前朝废帝的地牢。"

苏挽霓摸着墙砖上的爪痕，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坠地声。血腥味顺着通风口渗入，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抬头望去，月光透过栅栏照进来，照亮墙上血字——"永昌十三年冬"。

裴若澜突然剧烈颤抖，捂住伤口的手渗出更多血。苏挽霓撕开他衣襟查看伤势，发现匕首上刻着微小的蟠龙纹——这是御赐之物，全京城只有三把，其中一把在萧景珩书房。

"王爷..."裴若澜忽然睁眼，声音嘶哑，"小心..."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苏挽霓握紧袖中药粉，听见甬道深处传来铁链撞击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