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澜的惨嚎声瞬间拔高到极致!身体如同被投入岩浆的活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力量!压着他的赵校尉和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猛地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滚烫的开水混合着药粉的残渣、溃烂的血肉、涌出的灰黑污物,在创口处剧烈地翻滚、沸腾!灼热的水汽混合着恶臭冲天而起!
谢惊澜的身体弓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全身的肌肉绷紧如铁,血管在皮肤下疯狂跳动!他猛地抬起头,脖颈青筋暴凸,赤红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鸣!巨大的痛苦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意识,眼前彻底被一片血红和黑暗吞噬!
他像一根被强行拉满、然后瞬间崩断的弓弦,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生机的木偶,重重地砸回冰冷的床板!
一动不动。
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和创口处依旧在缓慢溢出、混合着灰黑污物的血水,证明着那点生机尚未彻底断绝。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滚烫的开水顺着床板滴落地面发出的“滴答”声,和赵校尉、士兵惊恐粗重的喘息声。
浓烈的血腥味、皮肉焦糊味、污物的恶臭和滚烫的水汽混合在一起,将这小小的西厢房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姜疏月静静地站在床边,滚烫的水汽蒸腾,模糊了她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和额角那道暗红的疤痕。她垂着眼,目光落在谢惊澜肩胛处那被滚水冲刷后、暂时停止了剧烈反应、却依旧狰狞可怖的创口上。
创口边缘焦黑翻卷,深可见骨。但那些溃烂发黑、流淌着黄水和污物的腐肉,竟被这滚水混合着剧毒药粉的“清洗”,硬生生地灼烧、冲刷掉了大半!露出了底下虽然同样血肉模糊、却呈现出一种相对“新鲜”暗红色的肌肉纹理!
剧毒腐蚀,滚水灼烧。
如同刮骨疗毒。
以最残忍的方式,强行剜去了腐烂的疽疮。
姜疏月伸出手指——不是去探脉,而是极其稳定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用指尖捻起一点创口边缘残留的灰黑色污物,凑到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嗅。
刺鼻的恶臭中,那股属于深层腐坏和毒素特有的阴冷腥气,似乎淡去了许多。
她松开手指,污物掉落。
随即,她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谢惊澜那张因极致痛苦而彻底失去意识、灰败死寂的脸上。汗水、血污、泪水和刚才泼溅的开水,在他脸上糊成一片狼藉。那头枯槁的银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几缕黏在崩裂的伤口边缘。
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最终定格在他紧蹙的眉心深处。
那里,在巨大的痛苦冲击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生命本能的求生意志,如同沉入泥沼的微光,在绝对的黑暗和痛苦深渊中,极其艰难地、挣扎着…浮现了出来。
姜疏月的唇角,在浓重的血腥、恶臭和滚烫的水汽中,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冰冷,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近乎残忍的满意。
她转身,不再看床上那具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残破躯体。目光扫过墙角挣扎着爬起、眼中充满巨大恐惧和茫然无措的赵校尉和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