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冰冷刺骨,充斥着血腥、汗臭和死亡腐朽的气息。谢惊澜躺在冰冷的破木板床上,无知无觉。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青色,嘴唇干裂发紫,每一次极其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喉咙里细微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痰音。那头刺目的银发,此刻如同失去生命的枯草,凌乱地贴在汗湿冰冷的额角和脖颈上,几缕黏在崩裂的伤口边缘,更添十分死气。
姜疏月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他肩胛处被草草处理、依旧渗血的焦黑创口,扫过他扭曲变形、软垂无力的右臂,扫过他灰败死寂的脸庞和那毫无光泽的枯槁银发。
她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研究的,只是一具即将腐朽的标本。
她俯下身,一手捏住谢惊澜冰冷的下颌,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精准。昏迷中的谢惊澜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刺激,眉头痛苦地锁得更紧,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如同梦呓般的痛苦呻吟。
姜疏月面无表情,另一只手端起那碗浑浊刺鼻的液体,毫不犹豫地、直接灌向谢惊澜干裂的嘴唇!
“唔…呃…”谢惊澜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和那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瞬间冲入他的口鼻!即使昏迷,身体的本能也让他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他下意识地想要紧闭牙关,扭开头颅!
然而,姜疏月捏着他下颌的手指如同铁钳,精准地控制着他头部的角度。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浑浊的液体强行灌入,一部分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混合着唾液和血沫,流淌下来,在他灰败的脖颈和肮脏的衣襟上留下污秽的痕迹;更多的则被强行灌入了喉咙!
“咳咳…呕…”剧烈的呛咳和本能的干呕让谢惊澜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弹动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般的、破碎的呛咳声!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的伤口,带来更剧烈的痛苦,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那张灰败死寂的脸庞因为剧烈的呛咳和窒息而涨起一种病态的潮红,深陷的眼窝里甚至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这幅痛苦挣扎的惨状,如同被强行灌下毒药的囚徒,惨烈而绝望。
门外的赵校尉听着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如同濒死般的挣扎声,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血肉!他几次想要冲进去,身体却如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姜疏月却仿佛充耳不闻。她冷静地看着谢惊澜在灌药后剧烈的反应,直到碗中最后一滴浑浊的液体被强行灌下,才缓缓松开捏着他下颌的手。
失去钳制的谢惊澜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呕吐起来!然而胃中早已空空如也,吐出的只有一些带着血丝的、粘稠的胃液和胆汁,混合着刚才灌下的、散发出刺鼻气味的浑浊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和腥臊!
他趴在床沿,身体因为剧烈的呕吐和痛苦而蜷缩成一团,如同被彻底碾碎的虾米。每一次呕吐都耗尽他仅存的一丝力气,剧烈的呛咳撕扯着他的喉咙和胸腔,发出破败风箱般的声音。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滚落,混合着泪水、血污和呕吐的秽物,在他脸上糊成一片狼藉。那头枯槁的银发被汗水浸透,凌乱地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狼狈凄惨到了极点。
他像一件被彻底弄脏、撕碎、然后随意丢弃在泥泞里的破布娃娃。
姜疏月静静地看着他痛苦挣扎、狼狈呕吐的模样,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她甚至微微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
直到谢惊澜的呕吐渐渐平息,只剩下微弱而痛苦的喘息,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冰冷的床板上,意识似乎再次沉入更深的黑暗。
姜疏月才再次上前。
她伸出手——不是去擦拭他脸上的污秽,也不是去安抚他痛苦的躯体。她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直接搭在了谢惊澜完好的左手腕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