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是棋盘。
清河县是棋局。
而京城…姜家…国公府…还有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阴魂不散的白发将军…
都将是这盘棋上,等待她落子的位置。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窗棂上冰冷的木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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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破晓时分。
清河县城门刚开不久,稀薄的晨雾尚未散尽。清冷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几个赶早市的菜农挑着担子匆匆走过。
一辆破旧得几乎要散架的骡车,裹挟着一路风尘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如同失控的凶兽般,狠狠撞开了清晨的宁静,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刺耳的噪音,径直冲到了城西姜家老宅那扇紧闭的、布满蛛网和锈迹的破败大门前!
“吁——!!”赶车的汉子满脸血污,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死死勒住缰绳!拉车的骡子口吐白沫,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险之又险地停在了门前!
巨大的动静惊得附近几户人家纷纷推窗探头,又惊恐地缩了回去。
“砰!”骡车车厢那扇同样破烂不堪的门板被从里面猛地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断了一条手臂、用布条草草裹着断口、脸色灰败如同死人的汉子,踉跄着从车厢里滚了出来!正是赵校尉!他仅存的一只手里,死死攥着一把豁了口的断刀,刀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根本顾不上自己,连滚带爬地扑到老宅那紧闭的、布满锈迹的大门上,用那只完好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捶打起来!拳头砸在腐朽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如同绝望的丧钟!
“开门!开门啊!!”赵校尉的声音嘶哑凄厉,如同鬼哭,充满了濒死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姜小姐!姜疏月!求您开门!救命!救救我家将军!!”
他的喊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惊飞了屋檐上栖息的几只乌鸦。
老宅内,一片死寂。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阿箬正蹲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用新买的小锄头清理着荒草。听到外面这如同厉鬼索命般的凄厉喊叫和疯狂的砸门声,吓得小脸煞白,手中的锄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惊恐地看向紧闭的院门,又猛地扭头看向正房的方向。
正房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隙。
姜疏月就静静地站在窗后阴影里。她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留下一条暗红色的疤痕,衬得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穿透窗缝,冷冷地注视着门外那如同血葫芦般的赵校尉和那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破旧骡车。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仿佛门外那凄厉的求救、那浓烈的血腥,都与她毫无干系。
赵校尉见里面毫无反应,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猛地丢开断刀,“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和青苔的石阶上!那力道之大,膝盖骨似乎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姜小姐!求您了!开开门吧!”他嘶吼着,额头狠狠磕在布满灰尘和锈迹的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鲜血瞬间从他额头的伤口涌出,混合着泪水、汗水和尘土,在他脸上糊成一片,狰狞而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