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如同垂死般的喘息声在洞内回荡。
篝火旁,一个穿着半旧军医袍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正满头大汗地处理着最中间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
谢惊澜。
他躺在一块铺着干草的兽皮上,上身赤裸。左肩胛处,那支弩箭已经被取出,留下一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可怕创口,此刻正被滚烫的烙铁死死按在上面!
“滋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焦糊声伴随着一股白烟升起!
昏迷中的谢惊澜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痛苦嘶吼!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他苍白如纸的脸庞,肌肉绷紧如铁,青筋在脖颈和额角暴凸!
“按住他!别动!”老军医低吼着,声音嘶哑疲惫。
旁边的士兵死死按住谢惊澜的肩膀和完好的手臂。
烙铁移开,创口一片焦黑,暂时止住了汹涌的出血。老军医迅速将捣碎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草药糊敷在伤口上,再用相对干净的布条层层裹紧。
做完这一切,老军医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颤抖着手,搭上谢惊澜另一只完好的手腕脉搏,凝神细诊。
山洞内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粗重的喘息。
良久,老军医缓缓收回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沉的忧虑。他抬起头,看向一旁同样紧张注视着他的赵校尉。
“赵…赵校尉…”老军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军他…他肩上的箭创虽重,失血虽多…但…但以将军的体魄根基,本不该…不该凶险至此…”
赵校尉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军医,您直说!”
老军医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在谢惊澜那头即使在昏迷痛苦中依旧刺目无比的银发上,又缓缓移向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最后落在他紧蹙的眉心和微微起伏、却异常急促虚弱的胸膛上。
“将军他…”老军医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他体内…似有一股极其阴寒、极其刁钻的…邪毒!此毒…如同附骨之疽,早已深入脏腑骨髓!平日里隐而不发,或与心力交瘁之症无异,极难察觉!但此番重伤失血,元气大损…如同堤坝崩溃…这邪毒…便如同决堤洪水,瞬间反噬!”
他顿了顿,眼中惧意更深:“这毒…老朽前所未见!霸道阴损至极!它…它正在疯狂吞噬将军仅存的那点生机!如同…如同无形的鬼手,在一点点掐灭将军的命灯!”
“什么?!”赵校尉如遭雷击,猛地抓住老军医的胳膊,目眦欲裂,“邪毒?怎么可能?!将军他…”
“老朽行医数十年,断不会看错!”老军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绝望,“将军这满头华发…绝非寻常操劳所致!正是那邪毒深入骨髓、熬干精血之象!如今毒势反扑…若无解药…将军他…他恐怕…撑不过三日!”
“三日?!”赵校尉的声音都变了调,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他猛地看向篝火旁昏迷的谢惊澜。
将军依旧在昏迷中,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张英俊却染血苍白的脸庞,在跳跃的火光下,脆弱得如同精致的琉璃。一缕银白的发丝被冷汗浸湿,黏在额角那道狰狞的伤口旁。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谢惊澜,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赵校尉和老军医立刻屏住呼吸,凑近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