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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晨光里的小尾巴

梧桐巷的晨光总裹着股软乎乎的暖，天刚亮透，青石板路还沾着夜露的凉，巷口包子铺的蒸笼就冒起了白汽，混着豆浆的甜香飘得老远。林越炘趴在二楼窗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缝里的灰，眼睛却黏在巷尾那扇灰木门上——昨天跟洛琛约好，今天要一起去学校。

他校服口袋里揣着颗磨得发亮的弹珠，是昨天洛琛帮他从虎子手里抢回来的，指尖攥着时，总觉得还留着洛琛手心的温度。书包侧袋里塞着张涂鸦，是昨晚偷偷画的：两个小人手拉手站在梧桐树下，高的那个举着枇杷，矮的那个抱著奥特曼，画得歪歪扭扭，他没敢给洛琛看，怕被笑“画得像幼儿园小孩”。

“越炘，快下来吃早饭！再磨蹭要迟到了！”林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还带着煎蛋的滋滋声。

林越炘应了声，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小书包就往楼下冲。跑过客厅时，还不忘从果盘里抓了两颗枇杷——是昨天洛琛摘的，他特意留了最圆的两个，用纸巾裹得严严实实，塞进书包最里面。

“急什么？洛琛那孩子最守时，肯定快到了。”林母把温好的牛奶推到他面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昨天他帮你摘的枇杷，你倒舍得留两颗给人家。”

林越炘咬着煎蛋点头，刚想说话，门口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越炘，走啦！”

他抬头时，洛琛正站在晨光里，蓝色校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道浅疤——去年帮邻居抓小偷时蹭的，手里拎着个印着小碎花的布袋子。林越炘立刻蹦起来，书包带滑到胳膊肘也不管，抓着枇杷就往门口冲，差点撞上门框。

洛琛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碰到他发烫的耳朵，无奈地笑：“慢点跑，别摔了。”他把布袋子递过来，“奶奶做的豆沙包，特意多放了糖，知道你爱吃甜的。”

林越炘接过袋子时，指尖蹭到洛琛的手心，像被烫了似的赶紧缩回来，小声说：“谢谢洛琛哥哥……我也给你带了枇杷。”他从书包里掏出枇杷，纸巾都被手心的汗濡湿了。

洛琛看着那两颗圆滚滚的枇杷，喉结动了动，接过来塞进自己校服内兜——贴近心口的位置，“好，我一会儿吃。”他伸手去接林越炘的书包，手指触到侧袋硬邦邦的东西，“装了什么？这么沉。”

“是画板和彩笔，昨天老师让画‘我的好朋友’。”林越炘挠挠头，想把书包抢回来，“我自己能背！”

洛琛已经把书包挂在了自己肩上，还顺手把自己的书包往另一边挪了挪，腾出位置：“你那画板边缘尖，别硌着肩。”他低头时，目光扫过林越炘书包上的奥特曼挂件——耳朵缺了个角，是昨天被虎子扯坏的，心里默默记了下来：放学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一样的挂件。

两人往巷口走时，林越炘的小手悄悄拽住了洛琛的校服衣角。洛琛的衣角洗得有些软，带着阳光和皂角的味道，他拽着走，连脚步都变得轻快。巷里早起的张奶奶坐在门口择菜，看见他们，笑着喊：“洛琛又帮小弟弟背书包呀？这孩子心细！”

洛琛点头应着，耳朵却悄悄红了——他没说，每天晚上都会把林越炘的书包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被人塞“胆小鬼”的小纸条，铅笔够不够尖，橡皮有没有丢。

走到巷口豆浆摊，阿姨笑着递来一杯甜豆浆：“洛琛，给你弟弟的，刚煮好的。”

洛琛接过时，特意多问了句：“阿姨，有热的绿豆汤吗？越炘昨天说有点上火。”

“有！刚熬好的，我给你装一杯。”阿姨麻利地拿了个保温杯，装满绿豆汤。

林越炘捧着豆浆杯，暖意在指尖散开，他偷偷看洛琛——洛琛正低头拧保温杯盖，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心里突然觉得：洛琛哥哥好像比奥特曼还厉害，奥特曼不会记得他上火，洛琛会。

快到学校时，天突然飘起小雨，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洛琛立刻从书包里翻出伞——是把蓝色小伞，伞柄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是去年生日时自己刻的，本来想送给林越炘，又没敢说。他撑开伞，把林越炘往自己身边拉，伞面几乎全罩在林越炘身上：“靠我近点，别淋到头发。”

林越炘往他身边挤了挤，肩膀贴着洛琛的胳膊，能感觉到他校服下的体温。他抬头时，看见洛琛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打湿了，蓝色校服变成了深灰色，赶紧拉他的衣角：“洛琛哥哥，你也躲进来点！”

“没事，我不怕淋。”洛琛把伞又往他那边挪了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上的小太阳——等下次越炘生日，就把这伞送给他吧。

到学校门口时，雨刚好停了。洛琛收伞时，特意把伞柄转到林越炘看不到的方向，才把书包递给他：“快进去吧，第一节是语文课，王老师喜欢提前查作业。”

林越炘接过书包，却没走，盯着他湿了的肩膀，小声说：“洛琛哥哥，你的衣服湿了，会感冒的……我中午把我的外套借你穿？”

洛琛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蹭过他柔软的头发：“不用，中午太阳一晒就干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放学我在老地方等你，带你去买绿豆冰棍。”

林越炘眼睛亮了，用力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教室走。走到教室门口时，他还回头看了眼，见洛琛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两颗枇杷，赶紧挥了挥手，才跑进教室。

洛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把枇杷掏出来——纸巾已经干了，他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甜汁在嘴里散开时，突然想起刚才林越炘递枇杷时，手心汗湿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把另一颗枇杷重新塞进内兜，想着：留到下午，越炘画图累了再给他吃。

中午放学时，林越炘刚走出教室，就看见洛琛靠在走廊栏杆上，手里攥着个奥特曼挂件——跟他书包上那个一样，耳朵没缺角，校服肩膀处已经干了，只剩一点浅印。

“洛琛哥哥！”林越炘跑过去，指着他手里的挂件，“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坏了？”

洛琛把挂件递给他，耳尖有点红：“昨天看见的，刚好小卖部有。”他没说，中午特意绕了两条街，才找到这家还有同款挂件的小卖部。

两人往巷口走时，洛琛突然说：“你早上画的画，能给我看看吗？”

林越炘愣了愣，赶紧从书包里掏出画纸，递过去时还挡着：“画得不好看……”

洛琛接过来时，指尖轻轻碰过画纸上的梧桐叶——画得很认真，高个子小人手里的枇杷画得圆滚滚的，矮个子小人怀里的奥特曼耳朵缺了个角，跟林越炘书包上的一模一样。他把画纸折得整整齐齐，放进自己校服内兜，跟那颗没吃的枇杷放在一起：“好看，我帮你收着，别丢了。”

林越炘抬头时，刚好看见阳光落在洛琛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嘴角弯着，心里突然觉得：以后要跟洛琛哥哥一起画好多好多画，一起摘好多好多枇杷，永远都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