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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星行省，总督府。

堆积如山的卷宗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圣子歪在宽大的总督座椅里，血眸半眯，指尖一缕暗蓝色的寒气无意识地将一份关于某个小镇税收纠纷的卷宗冻成了冰坨，然后“啪”地一声碎裂，化为满地冰屑。

“无聊……”他拖长了尾音，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滑下去，几乎要缩进椅子里。幽铠魂煞依旧忠实地扮演着“阅读者”的角色，对着另一份物资调配报告，两点红芒呆滞。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冰冷宏大的意志，如同穿透一切阻碍，直接降临在这间充斥着政务文书气息的书房。

圣子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活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所有的慵懒和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欣喜与光彩。他甚至不小心带倒了椅子，也毫不在意，像只欢快的小兽般朝着意志传来的方向——书房内侧的阴影处——跑去。

“老师！”他唤道，声音清亮雀跃。

阴影波动，钟离乌的身影缓缓凝实。他深灰色的眼眸扫过书房，在那一地冰屑和依旧“认真”的幽铠魂煞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回圣子身上。

“老师，您怎么来啦？”圣子凑到钟离乌面前，仰着头，血眸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依赖与亲近，“是不是不用我再待在这个无聊的地方了？”

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期盼，仿佛只要钟离乌点头，他立刻就能丢下这总督的身份，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钟离乌深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对于圣子这迥异于外界传闻的“童心未泯”，他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暗星行省，可还安稳？”他淡淡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圣子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指向旁边的幽铠魂煞和那一地冰屑，语气带着一种“我做得可好了”的理直气壮：“安稳得很呀！有‘幽铠’帮我看这些东西呢！不听话的我都处理掉了！”

他所谓的“处理”，自然是指物理意义上的清除。

钟离乌的目光掠过那纹丝不动的魂煞和满地狼藉，深灰色的眼底，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意味一闪而逝。他自然看得出这治理方式是何等的……简单粗暴。

但他并未点破，也未斥责。

对他而言，暗星行省是否歌舞升平并非关键，只要这片疆域能稳定产出资源，只要眼前这柄利刃的锋锐与忠诚依旧，些许“治理”上的瑕疵，无足轻重。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算是认可。

圣子见老师没有追究，脸上笑容更盛，几乎要放出光来。他往前又凑了凑，几乎要贴上钟离乌的袍袖，血眸中满是期待：“老师，您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新任务？我的‘永夜冻土’已经等不及要试试新威力了！”

他周身那无形的领域气息微微波动，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钟离乌看着他那毫不作伪的、对力量与征战的渴望，深灰色的眼底，那丝满意之色，悄然浮现。

“任务，确实有一个。”他缓缓道，声音带着一种引向未知的冰冷，“不过，并非征战。”

圣子血眸中的兴奋稍稍凝滞，露出一丝好奇：“不是打仗？那是什么？”

“探索。”钟离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某个遥远而危险的所在，“大陆以西，无尽海域深处，近期有异常的空间波动传来。据古老典籍记载，那片被迷雾笼罩的海域，可能存在着一处……上古遗迹。”

“上古遗迹？”圣子歪了歪头，血眸中兴趣缺缺，“遗迹里有什么好玩的？有厉害的魂兽可以打吗？还是有珍贵的魂骨？”

他关心的，永远是直接的力量与收获。

“或许有，或许没有。”钟离乌的声音平淡无波，“但据典籍残篇所述，那处遗迹，可能与……神祇的传承有关。”

“神祇传承？！”圣子血眸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所有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无踪！虽然他并不完全理解“神祇”意味着什么，但“传承”二字，以及老师那凝重的语气，都让他明白，这绝对是远超十万年魂骨、甚至远超他目前力量的……天大机缘！

“我去！老师！让我去！”他迫不及待地喊道，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我一定把那个遗迹翻个底朝天，把里面的好东西都带回来给您！”

看着他眼中那被彻底点燃的、对未知力量的无尽渴望，钟离乌微微颔首。

“遗迹之中，危机四伏，空间紊乱，非比寻常。你需谨慎。”他提醒道，但语气中并无太多担忧，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告诫。

“知道啦！老师放心！”圣子用力拍着胸脯保证，脸上是绝对的自信，“不管里面有什么，我的永夜冻土都能把它冻成渣！”

他不再耽搁，甚至忘了那些让他头疼的政务，转身就兴冲冲地朝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招呼幽铠魂煞：“走了走了！去海里寻宝了！”

幽铠魂煞立刻丢下那份它“看”了不知多久的报告，化作一道黑影，紧随其后。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下一地冰屑和倒地的椅子。

钟离乌独自站在原地，深灰色的眼眸望向圣子消失的方向，许久，才缓缓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无尽海域，上古遗迹，神祇传承……

或许，在那里，这柄利刃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磨砺与……惊喜。

至于那遗迹中可能存在的、连他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变数？

钟离乌并不十分在意。

再大的变数，在绝对的力量和早已锁死的忠诚面前，也不过是淬炼的火焰罢了。

霍雨浩，永远不会偏离他既定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