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无尽海域，并非蔚蓝与壮阔，而是一片死寂的、望不到边际的铅灰色。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常年笼罩着海面，遮蔽了天光，也吞噬了声音。海水粘稠而冰冷，泛着不祥的幽暗光泽，偶尔有巨大的、形态扭曲的黑影在深水中一闪而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道暗蓝色的流光，如同逆行的流星，撕破浓雾，在死寂的海面上空疾驰。圣子悬浮着，周身十五米方圆的永夜冻土领域将靠近的迷雾与水汽尽数冻结、吞噬，形成一片绝对的死寂真空。幽铠魂煞紧随其后，两点红芒警惕地扫视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的、仿佛隐藏着无数危险的海水。

根据钟离乌提供的模糊坐标和那丝异常的空间波动指引，圣子已经在这片诡异的海域搜寻了数日。这里没有方向，没有参照物，只有永恒的迷雾和脚下那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海洋。

“到底在哪里呢……”圣子血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他讨厌这种漫无目的的搜寻，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他更喜欢目标明确地碾压过去。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随便找个方向轰击海面、试图引出点什么的时候，他周身的永夜冻土领域，忽然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环境的……空间涟漪感。

那感觉转瞬即逝，却异常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的空间上，轻轻点了一下。

圣子血眸瞬间锁定了一个方向——左前方，那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毫无区别的浓雾深处。

他身影一晃，朝着那个方向疾射而去。

越靠近，那股空间涟漪感就越发明显，甚至开始变得紊乱、扭曲。周围的迷雾也变得更加浓郁，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光线彻底消失，唯有他领域散发的暗蓝色微光，照亮着前方一片不大的区域。

终于，在穿越了不知多厚的雾墙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破碎空间碎片和扭曲光线构成的……漩涡，出现在海面之上！漩涡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狂暴而混乱的空间之力从洞口中肆虐而出，将周围的海水、迷雾甚至光线都撕扯、吞噬！

就是这里！上古遗迹的入口！

圣子血眸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他能感觉到，那漩涡中心散发出的空间之力虽然狂暴，但其深处，隐隐传来一种古老、苍茫、甚至带着一丝……神圣？的气息！

“果然有好东西！”他舔了舔嘴唇，周身领域光芒大盛，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空间漩涡冲了过去！

“嗡——！”

刚一靠近漩涡边缘，一股强大的、混乱的空间撕扯力便作用而来！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刀刃，要将他连同领域一起切割成碎片！

若是寻常封号斗罗，恐怕瞬间就会被这空间乱流重创甚至陨落！

但圣子的永夜冻土领域，乃是触及了法则层面的力量！那暗蓝色的死寂光晕剧烈波动，与狂暴的空间之力激烈碰撞、湮灭！领域范围内，空间仿佛被强行“冻结”、“抚平”，那足以撕裂魂导金属的乱流，竟无法真正侵入他周身十五米！

他如同劈波斩浪的利舰，硬生生顶着空间乱流，朝着漩涡中心那漆黑的洞口逼近！

幽铠魂煞紧随其后，它没有领域护身，但本身是魂体，对物理和部分能量攻击抗性极高，此刻也凭借着强横的魂力，在乱流中艰难穿梭。

越靠近中心，空间乱流越狂暴，那股古老苍茫的气息也越浓郁。圣子甚至能隐约看到，在那漆黑洞口的深处，似乎有断壁残垣的轮廓，有破碎的雕像，有……点点如同星辰般闪烁的、蕴含着难以想象能量的光团！

神祇传承！一定就在里面！

他血眸中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那漆黑洞口的刹那——

异变陡生！

漩涡中心，那漆黑的洞口猛地扩张！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吸力骤然爆发！同时，一道模糊的、由纯粹空间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的屏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洞口前方！

圣子猝不及防，整个人连同领域，被那股恐怖的吸力猛地拽向屏障！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空间风暴的核心，永夜冻土领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暗蓝色的光晕剧烈闪烁，范围甚至被压缩到了不足十米！

“咔嚓！”

领域与空间屏障狠狠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法则层面摩擦、崩碎的声音！圣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感觉自己的领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法撼动的世界之壁！那屏障看似透明脆弱，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稳固空间结构！

而他身后的幽铠魂煞，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在那骤然增强的吸力和空间乱流的双重绞杀下，魂体瞬间变得虚幻，几乎要溃散！

不能退！传承就在眼前！

圣子血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强行稳住身形，将永夜冻土领域催动到极致，暗蓝色的光芒疯狂闪烁，试图冻结、瓦解那空间屏障！

“给我……开！”

他低吼着，将全部魂力注入领域，甚至引动了那枚尚未完全吸收的碧绿帝皇结晶中残存的能量！一股混合着极致冰寒、黑暗死寂与一丝古老生命气息的恐怖力量，狠狠撞向空间屏障！

“嗡——轰！！！”

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

那稳固的空间屏障，在接触到这股蕴含着多种法则之力的冲击时，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屏障表面，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荡开一圈圈混乱的空间涟漪！

趁此机会，圣子顶着那恐怖的吸力和乱流，用尽最后力气，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冲过了那变得不稳定的屏障区域，一头扎进了那漆黑的洞口之中！

在他没入洞口的瞬间，那空间屏障再次恢复稳定，只是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而落后的幽铠魂煞，则在那狂暴的乱流中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魂体彻底崩散，化为精纯的黑暗魂力，被漩涡吞噬。

无尽海域上空，那巨大的空间漩涡依旧缓缓旋转，浓雾重新合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被强行突破的空间屏障，和那消散的魂煞，记录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闯入。

遗迹之内，是福是祸，唯有闯入者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