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查了些资料,发现其实我原来的日期没错,反而改后的日期是错误的。意大利游击队的时间是在1943到1945,是1943年德军占领后的抵抗组织。我以前是查过这一段资料的,但上周检查时突然脑子一抽忘干净了。总之时间线改回来了。)
一九四四年,秋。
山里的叶子黄了又落,几场冷雨下来,营地周围一片泥泞,空气里那股子湿冷劲儿,直往骨头缝里钻。屿讨厌这种天气,她把自己裹在一件明显过大的,带着霉味的旧外套里,缩在营地最干燥的角落,捻着手里那片已经有些发脆的荷叶,脸色比天色还阴沉。
距离上次炸火车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队伍休整过,补充过,也又经历了几次小规模的摩擦和转移。赫博特那件事像一道疤,结痂了,但偶尔摸到,还是会隐隐作痛。
迪斯蒂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离开了。没有告别,就像她平时出现一样悄无声息。只有艾斯特伦和少数几个人知道,她是被“激活”了,利用她那复杂的背景,以某种新的身份,潜入了米兰城内,甚至可能更接近敌人核心的地方,去执行更危险的任务——双向间谍。瓦伦缇诺为此忧心忡忡,写了好几页充满悲观想象的行动预案,被他妹妹欧若拉嗤之以鼻地抢过去烧了。
“我哥就是瞎操心!”欧若拉满不在乎地嚼着一根草茎,上次战斗留下的伤疤在她额角成了一道浅白的印记,她却引以为荣,“迪斯蒂那家伙,精得像鬼一样,谁能坑得了她?”
罗茜在一旁用力擦拭着她的步枪,闻言头也不抬,硬邦邦地扔出一句中国的谚语:“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艾文试图活跃气氛,用他那带着美国口音的意大利语讲着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嘿,往好处想,也许迪斯蒂现在正坐在哪个军官的办公室里,喝着他们的咖啡,看着他们的文件呢!”
艾米随和地笑了笑,递给刚训练回来的雷蒙德一碗热水。雷蒙德笑着道谢,他妹妹维奥莱特正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跟林斯坦描述她哥哥刚才训练时如何“英勇”。林斯坦听着,脸上是她那标志性的,有点颓的笑容,偶尔插科打诨两句。
卢西安坐在远处,用他那尖刻的,带着疏离感的语气评论一句:“乐观是好事,但愚蠢不是。”
就在这时,艾斯特伦和瓦伦缇诺从临时充当指挥所的山洞里钻了出来。艾斯特伦脸上带着笑容,眼睛扫过众人。
“伙计们,来活儿了!”她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咱们的尘蝶和碎玉同志,好不容易找到个碰头的机会,就在米兰城。机会难得,但风险也大。城里最近风声紧得跟拉满的弓弦似的。”
瓦伦缇诺在一旁紧张地补充,想象力丰富的他已经开始预设各种被捕和牺牲的场景:“……所以,需要有人去接应,传递最新的指令,并且把情报带回来。人选必须精干,不能多……”
艾斯特伦打断他喋喋不休的风险分析:“所以,我,欧若拉,”她指了指旁边立刻挺直腰板,眼睛放光的欧若拉,“还有……”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个努力把自己缩进阴影里的西班牙姑娘身上,“……屿。你跟我们走一趟。”
屿愣了一下,捻着荷叶的手指停住了。她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错愕和……不情愿。“我?为什么是我?”她的声音带着西班牙口音,语调因为意外而显得有些生硬。她讨厌潮湿,更讨厌人多眼杂,敌人遍布的城市。而且,这明显是个危险的活儿。
艾斯特伦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你够“冷”啊。你这副看谁都像欠你钱的傲慢样子,反而不会引人注意。而且,你的医术,说不定能用上。怎么,怕了?”
她猛地站起来:“谁怕了?!我只是讨厌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这么定了。”艾斯特伦一拍巴掌,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准备一下,明天凌晨出发。艾文,家里交给你了,看好家。”
艾文笑着应下:“放心吧参谋长,保证把家看得牢牢的,连只鸽子都飞不进来。”
罗茜皱了皱眉,看向艾斯特伦,似乎想说什么,大概是觉得这组合不太稳妥,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用力拉了一下枪栓,发出清脆的响声。
维奥莱特跑过来,拉着屿的手:“屿!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我等着你们回来!”
雷蒙德也点点头:“是啊,小心点,米兰城里……不太平。”
就连林斯坦也难得正经地说了一句:“喂,西班牙佬,别死在外面啊,我还等着你帮我治感冒呢。”
屿看着围过来的众人,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她不喜欢这种被关注的感觉,更不喜欢这种……牵绊。她别扭地抽回手,哼了一声:“用不着你们操心。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但她却没有再拒绝这次任务。
出发前的夜晚,屿检查着自己那个小小的医疗包,里面除了常规的草药和绷带,就是几片她精心保存的、用于特殊治疗的荷叶,每用一次,她一边眼睛的颜色就会淡一些。她听到不远处,欧若拉正在兴奋地跟罗茜吹嘘这次要去城里“大干一场”,而罗茜只是回了一句:“别莽撞,听指挥。”艾斯特伦则靠在山壁上,低声哼着那首她总是跑调的《Bella Ciao》,歌词依旧被她改得面目全非,什么“再见吧姑娘,我要去米兰炸碉堡……”
屿烦躁地捂住耳朵。这群人,真是……吵死了。
但她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洛维拉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有她别在衣服里那朵干枯的小野花。又想起卢卡斯那个安静的青年,和他留下的那只未完成的木鸽子。
她用力甩甩头,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只是去做她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寒意刺骨。艾斯特伦,欧若拉和屿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朝着山下那座笼罩在迷雾和危险中的米兰城走去。
艾斯特伦走在最前面,步伐坚定,嘴里似乎还在无声地哼着那首跑调的歌。欧若拉跟在她身侧,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屿落在最后,裹紧了她的旧外套,脸色依旧难看。
山风掠过光秃秃的枝头,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一只灰色的野鸽子扑棱着翅膀,从她们头顶飞过,消失在灰蒙蒙的城市方向。
飞吧,鸽子。屿在心里默念,不知是在对鸟说,还是在对她们这次前途未卜的任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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