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公寓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杨博文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早出晚归,除了兼职就是把自己关在客房里,连吃饭都常常借口在外面解决,柳娴冬给他留的饭菜,他总是默默地吃完,然后认真清洗好碗筷放回原处,客房里也永远保持着她初见时的整洁,仿佛不曾有人住过。
柳娴冬理解他的敏感和要强,没有过多打扰,只是每天会多准备一份早餐,或者在他晚归时在厨房留一盏灯和一份温在锅里的夜宵,这种无声的关怀,像细密的春雨,不张扬,却一点点浸润着杨博文冰封的心墙。
周五晚上,张桂源照例从学校回来,他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玄关多了一双陌生的、略显陈旧的男式运动鞋。
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投向紧闭的客卧房门,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柳娴冬正从厨房端菜出来,看到他,脸上露出笑容柳娴冬回来啦?洗手吃饭。
张桂源没动,抬了抬下巴,指向客卧的方向,声音听不出情绪张桂源他来住了?
柳娴冬放下盘子,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解释道柳娴冬嗯,他家里情况不太好,暂时没地方去,我就让他先住几天,等他找到合适的兼职或者安顿下来就走
张桂源抿紧了唇,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不悦几乎要凝成实质,他讨厌任何可能分走柳娴冬注意力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曾经对柳娴冬有过好感的杨博文,即便他们一起是好朋友,这种自己的领地被外人,尤其是潜在“情敌”侵入的感觉,让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火。
这时,客卧的门轻轻打开了,杨博文大概是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他看到客厅里的张桂源,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低声打了个招呼杨博文……你好。
张桂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餐桌上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柳娴冬试图活跃气氛,问起张桂源在学校的情况,张桂源回答得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扫过对面埋头默默吃饭、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杨博文。
柳娴冬博文
柳娴冬转向杨博文,试图把他拉入对话柳娴冬你兼职还顺利吗?
杨博文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仓促地点头杨博文还、还好,谢谢学姐关心。
张桂源忽然放下筷子,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他拿起汤碗,站起身张桂源姐,帮我盛碗汤。
语气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主权宣告。
柳娴冬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碗柳娴冬哦,好。
杨博文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头垂得更低了。
这顿饭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结束。杨博文几乎是立刻起身,抢着收拾碗筷杨博文学姐,我来洗碗。
柳娴冬不用……
柳娴冬想阻止。
张桂源让他洗吧。
张桂源靠在厨房门框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眼神冷淡地看着杨博文忙碌的背影张桂源住在这里,总要干点事
杨博文洗碗的动作僵了一瞬,没有回头,只是更加用力地擦洗着盘子,水流声哗哗作响。
柳娴冬皱了皱眉,觉得张桂源的话有些过分,刚想开口,张桂源却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离厨房门口,低声道张桂源姐姐,我新下载了一部电影,陪我看。
他的手臂强势而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柳娴冬被他半推半就地带到沙发旁,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对杨博文的歉意。
电影开始播放,张桂源紧挨着柳娴冬坐下,手臂依旧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像是在圈定自己的所有物。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心思却显然不在剧情上。
厨房里,杨博文默默地洗着碗,水流声和客厅里隐约传来的电影配乐交织在一起,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沙发上两人细微的动静,听到张桂源偶尔凑在柳娴冬耳边低语时,柳娴冬那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轻笑。
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他加快速度洗好碗,擦干净灶台和水池,将一切都恢复原状,然后低着头,快步穿过客厅,径直走回客卧,轻轻关上了门,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沙发方向一眼。
门关上的轻响传来,张桂源紧绷的下颌线条才微微放松了一些,他低头,看着怀里似乎有些走神的柳娴冬,不满地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张桂源姐姐,你不专心。
柳娴冬回过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一丝委屈和控诉的眼神,心里那点因为杨博文而产生的不适感瞬间被无奈取代。她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柳娴冬你呀……别太过分。
张桂源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眼神幽暗张桂源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离你太近。
尤其是,曾经觊觎过你的人。他在心里补充道。
柳娴冬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张桂源缺乏安全感,这与他童年的经历有关,而她,在决定接受他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包容他这份有些偏执的依赖和占有。
只是,看着那扇紧闭的客卧房门,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