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余露站在图书馆顶楼的旋转门前,掌心沁出的汗把门禁卡边缘都洇湿了。深秋的晚风掠过她发梢,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和陆鹤溪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来啦。"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露转身,看见陆鹤溪抱着一个牛皮纸袋站在楼梯口,白色毛衣领口露出半截锁骨,在暮色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我、我以为你会先到......"余露低头绞着书包带。
"去器材室借了这个。"陆鹤溪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听说天文望远镜的目镜要预热。"
顶楼的天文台穹顶泛着金属冷光,余露跟着他走进圆形观测室时,心跳得比上次接力赛还要快。陆鹤溪熟练地打开电源,望远镜的金属支架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根通往星空的银线。
"先看织女星吧。"陆鹤溪调试着焦距,"它现在在天琴座的......"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余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的发丝不知何时垂落在目镜上,在暗红色的遮光布上投下细碎的剪影。
"我、我把头发扎起来......"余露慌乱地翻找皮筋。
"不用。"陆鹤溪突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垂,"这样......更有诗意。"
余露僵在原地,看着他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陆鹤溪轻咳一声,退后半步:"要试试吗?现在能看到木星的卫星。"
当余露凑近目镜时,她闻到了望远镜金属部件的凉意,混着陆鹤溪身上若有若无的洗衣液清香。视野里的木星像颗缀满条纹的琉璃球,周围环绕着四个明亮的光点。
"好美......"她惊叹出声。
"你比它更美。"陆鹤溪的声音轻得几乎被晚风卷走。
余露猛地直起身,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陆鹤溪下巴上。两人同时倒吸冷气,余露摸着发疼的后脑勺,看见陆鹤溪正捂着下巴苦笑,月光在他睫毛上凝成霜花。
"对不起......"
"该道歉的是我。"陆鹤溪突然抓住她手腕,"刚才那句话......"
观测室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穹顶内壁上。余露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靠得极近,近到能看见陆鹤溪瞳孔里晃动的星光。
"时间到了。"管理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鹤溪迅速松开手,转身收拾器材。余露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发现他后颈处有片可疑的红晕。下楼时,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有皮鞋踏在台阶上的回音。
"要不要去便利店?"陆鹤溪突然开口,"我请你喝热可可。"
便利店的暖光里,余露捧着纸杯,看着陆鹤溪认真擦拭镜片的侧脸。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扇形阴影,鼻梁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其实......"陆鹤溪突然抬头,"我今天本来想告诉你......"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打断。余露望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糟了,我没带伞......"余露摸了摸书包侧袋。
"我送你。"陆鹤溪已经站起身,把运动外套披在她肩上。
雨中的街道空无一人,陆鹤溪撑着伞走在外侧,伞面大部分都倾斜向余露这边。余露闻到衣服上残留的薄荷香,感受着他手臂偶尔擦过自己的温度。
"你冷吗?"陆鹤溪突然问。
余露摇摇头,却看见他已经脱下毛衣,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不等她反应,毛衣已经轻轻落在她肩头。
"别着凉。"陆鹤溪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雨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发梢。
余露的心猛地一颤。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突然发现陆鹤溪的影子正温柔地笼罩着她。路灯在雨幕中晕开光晕,像他们此刻混沌又甜蜜的心情。
在余露家楼下,陆鹤溪把伞柄塞进她手里:"明天见。"
余露攥着湿漉漉的伞柄,看着他转身走进雨幕。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直到拐过街角还在微微晃动。她摸了摸肩头的毛衣,发现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那天深夜,余露在日记本上画下两个交叠的影子,旁边写着:"原来星空下的谎言,比真话更让人耳热心跳。"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陆鹤溪站在浴室镜前,指尖轻轻触碰被余露撞疼的下巴。窗外的雨声渐歇,他忽然对着镜子笑了——那个因为紧张而没说出口的秘密,终于在雨中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