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降临的那天，余露站在教室窗前，看着陆鹤溪在操场指挥扫雪。他的黑色羽绒服被雪花点缀成斑驳的银白，睫毛上也落了细碎的冰晶，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余露，总务处让我们去领元旦晚会的物资。"林小棠撞了撞她肩膀，"听说陆鹤溪也要去？"
余露的心跳漏了一拍。自那天雨夜分别后，他们已经三天没说过话了。她摸着书包里准备了两天的礼物——折成星星的数学错题集，每颗星星里都藏着想说的话。
器材室里弥漫着霉味和松节油的气息。余露踮脚够高处的灯笼，忽然有人托住她后腰往上一送。熟悉的薄荷香混着雪水的凛冽，让她差点摔了手里的灯笼。
"小心。"陆鹤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掌还停留在她腰侧，"这里太高了。"
余露僵在原地，感受着掌心灯笼的温热与腰间的温度形成奇妙对比。当陆鹤溪放下她时，她发现他的手套不知何时脱了，指尖冻得通红。
"你的手......"余露摸出兜里的暖宝宝。
"没事。"陆鹤溪突然抓住她手腕，"上次在天文台......"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小棠探进头来："余露，班主任找你！"
余露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慌乱中把暖宝宝塞进他口袋。离开时，她听见身后传来陆鹤溪压抑的笑声，还有雪粒落在铁皮屋顶的沙沙声。
元旦晚会当天，余露站在后台，手心沁出的汗把主持词都洇湿了。当报幕到"陆鹤溪同学的独奏表演"时，她看见他抱着吉他走上台，白色毛衣在追光灯下泛着珍珠光泽。
前奏响起时，余露突然发现他在看自己。熟悉的旋律让她瞳孔微颤——那是她在图书馆哼过的曲子，他竟然谱成了吉他曲。
"这是送给某个特别的人的礼物。"陆鹤溪对着话筒说，指尖在琴弦上划出涟漪，"希望她能听见我的心跳。"
余露攥着主持词的手在发抖。她看见陆鹤溪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发间别着的银杏叶发卡上。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她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散场时，余露被人群推搡着走向后台。她摸出兜里的星星瓶，却在拐角处看见陆鹤溪正和一个女生说话。女生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他微笑着收下，指尖轻轻拂过蝴蝶结。
余露的心猛地揪紧。她转身冲进洗手间，把星星瓶藏进书包最深处。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银杏叶发卡歪在一边，像个滑稽的小丑。
"余露？"
陆鹤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余露慌忙抹了把脸，却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躲进隔间，听见他在洗手台前反复调试吉他弦的声音。
"其实......"陆鹤溪突然开口，"我刚才弹的曲子，名字叫《未拆的千纸鹤》。"
余露捂住嘴，眼泪无声地砸在瓷砖上。她听见他离开时，吉他盒碰撞门框的轻响，还有衣摆擦过纸巾盒的窸窣。
回到家，余露拆开陆鹤溪塞在她书包里的纸巾，发现背面写着："天台见，带着星星瓶。"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余露站在天台上，看着陆鹤溪的身影从月光里走来。他的睫毛上落满雪花，手里捧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个......"陆鹤溪递过来，"是给你的。"
余露拆开丝带，发现里面是个水晶音乐盒，中央站着个抱着吉他的男孩，底座刻着她的名字。当音乐响起时，正是他刚才弹的那首曲子。
"那个女生......"
"是吉他社社长，来取乐谱的。"陆鹤溪突然抓住她冻红的手，"余露，我喜欢你。从高一开学你在走廊打滑那天开始。"
余露颤抖着打开星星瓶，把数学错题集递给他："我也是。从你在黑板上写名字的那天开始。"
雪夜的风卷起他们的笑声，音乐盒的旋律在天地间流淌。当陆鹤溪的指尖触到她发间的银杏叶发卡时，余露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响——那是终于说出口的、属于十七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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