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脚步在最后一级台阶前停住。 他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把定海神针横在身后，棍尾轻轻一点，后面的人立刻停下。陈茵差点撞上他后背，急忙收住脚，终端屏幕还亮着，光映在她脸上。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
林默没回答。天机令在他丹田里震得厉害，像有人拿锤子敲铜钟，一下比一下急。他伸手按了下腹部，那股震动顺着经脉往上爬，直冲脑门。 前面是道石门，半开半闭，缝隙里透出暗红色的光。空气冷得能看见白气，每吸一口都像吞了冰碴子。岩壁上的苔藓不再闪烁，而是持续发亮，照得整个通道泛着青灰。
“脚印到这儿就没了。”峨眉女修从侧面靠近，手里捏着一张符纸，“地上干的，像是从来没湿过。”
林默蹲下身，手指蹭了蹭地面。确实没有水渍，连潮气都没有。可刚才那一串湿漉漉的痕迹，明明一路通到这里。
他闭眼，火眼金睛悄然开启。视野瞬间变样，岩石纹理中浮现出淡淡的残影——一个人形轮廓正穿过石门，动作很快，左肩微倾，像是受过伤。 “有人进去了。”他睁开眼，“而且走得不慢。”
武当弟子喘了口气：“会不会是幽冥教的？他们比我们早到多久？”
“不清楚。”林默站起身，“但那个人不是自己走的，是被什么东西带进去的。”
崂山壮汉啐了一口：“管他是谁，反正都进去了。咱们还等啥？”
“等命。”林默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想死，现在就可以冲。”
壮汉噎了一下，没再吭声。
陈茵这时候调出手电模式，光束扫向石门缝隙。红光晃了一下，屏幕突然跳出警告：【热源异常，密度超标】。
“下面有东西。”她声音有点抖，“很大，还在动。”
林默接过终端看了一眼。图像模糊，但能看出是个庞然大物，蜷缩在地下深处，周身缠着好几圈断裂的铁链虚影。最奇怪的是它的呼吸频率——三秒一次，和天机令的预警节奏完全一致。
“它知道我们要来。”他说。
青城老者拄着杖慢慢上前：“这地方不对劲。我刚才布了个隐匿阵，结果灵气刚放出就被吸走了。”
“别乱用法术。”林默提醒，“这里的一切都在被人控制，或者……被它养着。”
话音刚落，地面轻微一颤。 所有人立刻绷紧。 那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生物翻身时传来的震动。石门内的红光随之明灭一次，像心跳。
“不能再等了。”峨眉女修把符纸贴在手腕上，“要么进去，要么回去。我可不想站在这儿被人当点心闻。”
林默盯着石门看了两秒，忽然抬手，将人气值注入定海神针。棍身微微发烫，表面浮起一层金光。他没挥出去，而是用棍尖在地上划了一道线。
“跟紧我，五步间距。别碰墙，别看光，听到任何声音都当幻觉。”
说完，他一步跨过门槛。
里面是个圆形大厅，比外面看着大得多。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刻满符文，和通天录上的纹路几乎一样。柱子底部有个凹槽，形状正好匹配之前吸收的晶体。 但最吓人的是地面。 整片地面上布满裂痕，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缓缓流动，像血，却没有气味。那些液体最终汇入石柱基座，被一点点吸进去。
“这是活祭阵。”陈茵小声说，“它在用人血喂这个东西。”
林默没接话。他的注意力全在石柱背后——那里有一道更深的坑道，黑得看不见底。而就在他们进来的一瞬间，天机令猛地一跳，仿佛有人在他脑子里敲响警钟。 “有陷阱。”他低声说，“就在坑道口。”
武当弟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你是说……那个先来的人，是诱饵？”
“不一定。”林默眯眼，“也可能是故意留下的路。”
崂山壮汉扛着锏往前走了一步：“总不能一直耗着吧？要打就打，要走就走！” 他话刚说完，脚下突然一软。 一块地砖塌了下去。
林默反应极快，一把拽住他后领往回拖。几乎是同时，石柱上方射出一道红光，擦着壮汉鼻尖扫过，打在墙上，石头当场焦黑一片。
“我说了别乱动！”林默吼了一声。
壮汉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话。
青城老者赶紧掏出龟甲扔在地上，念了几句咒，一层淡黄光罩升起，勉强挡住四周压力。
“这阵法认生。”他喘着气说，“必须按特定顺序踩砖。”
“你能破吗？”林默问。
“给我三分钟。”
林默点头，转头看向陈茵：“扫描坑道，有没有生命信号。”
陈茵迅速操作终端。几秒后，屏幕跳出数据：【前方三百米，单体热源，体温接近零度，心跳未检测到】。
“不是活人。”她说，“但也不是尸体。”
林默盯着那条黑道，手心有点出汗。他知道这种状态意味着什么——要么是死透了，要么是根本不在正常的生命范畴里。
“准备进坑道。”他下令，“老者断后，护阵别断。峨眉注意警戒上方，武当守左，崂山守右。陈茵跟紧我。”
队伍重新列好位置。青城老者一边维持光罩，一边用桃木枝点地，小心翼翼带着大家绕开陷阱区域。
走到坑道入口时，林默停下。 他伸手摸了摸墙面。石头冰冷，但有细微的震动，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你真的要下去？”陈茵拉住他袖子。
“信号是从底下传来的。”他说，“求救的，不是威胁。”
“万一是个圈套呢？”
“我知道是圈套。”林默看着她，“但我们现在退，外面的世界会更糟。”
陈茵咬了咬嘴唇，没再劝。
林默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坑道。 刚走两步，天机令突然剧烈震动。他猛地转身，棍尖指向地面。 就在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一道裂缝无声裂开，漆黑的触须缓缓探出，速度快得惊人。
“低头！”他大喝。
所有人趴下。触须擦着头顶掠过，打在墙上，碎石飞溅。
林默反手一棍砸下去，金光爆开，那根触须当场断裂，缩回地底。
“快走！”他喊，“这地方活了！”
队伍加速前进。身后不断传来撕裂声，地面开始起伏，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爬行。 坑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的苔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全是倒写的，散发着腐臭味。
林默走在最前，定海神针始终横在胸前。 突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出现了光。 不是红光，也不是蓝光，是一种惨白的光，像是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来的那种。 光来自一个房间。门开着，能看到里面有张石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破损的银色战甲，长发披散，胸口微微起伏。 林默瞳孔一缩。 那是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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