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的手指卡在地砖缝里,指甲边渗出了一点血,她却感觉不到疼。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掌心那颗珍珠——它正发着烫,像是把整条街的冷意都吸了进去,又从里面烧了起来。
风吹过来,带着海水和铁锈的味道。她手臂上的波浪纹身在冷风中微微发痒,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她突然把手按在胸口,把珍珠贴在心跳的位置,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你说过的……华蓝的水,从不会因为害怕就停下。”
话音刚落,光亮起来了。
不是那种刺眼的闪电,而像深海里的荧光水母缓缓张开触手。幽蓝色的光芒从珍珠中心蔓延出来,顺着她的手臂爬到肩膀,照亮了半边脸。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身形挺直,眼神安静,和刚才消失的女人一模一样。
“真正的力量,”那声音没有进耳朵,而是直接在身体里响起,像潮水拍打着礁石,“不在于打败别人,而在于守护你在乎的人。”
小霞呼吸一滞。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原本颤抖的手,竟然慢慢稳住了。她松开紧握的拳头,让珍珠浮在掌心上方。光芒开始旋转,形成一圈圈微弱的涟漪,朝着道馆大门扩散过去。
那边,门缝里的蓝光正在扭曲,变成一个漩涡般的黑洞,周围的空气被一点点吸进去,连凝固在墙上的影子都在碎裂,化作细小的光点飘向中心。
“不行!”小刚撑着灯柱站起来,右臂的电子镜片疯狂闪烁,“能量场在重组!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卷进意识裂隙!”
小智抱着皮卡丘,抬头看见漩涡边缘已经开始撕裂空间,像一张嘴越张越大。他想冲上去,脚却被无形的力量钉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一刻,小霞猛地抬起头。她眼里还含着泪,但不再闪躲。她一把扔出精灵球,猎斑鱼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双鳍展开,像镜子一样反射出珍珠的光。
“妈妈教我的第一招,”她喊得嗓子都哑了,“是用水去反射光,而不是用来哭!”
猎斑鱼仰头咆哮,喷出水炮。水流撞上蓝光的瞬间变了模样,不再是普通的水,而是像液态玻璃一样层层折射,把街道上残留的所有光影都抓了进来,压缩成一道螺旋形的光柱,直直冲向漩涡中心!
轰——
没有爆炸声,更像是某种结构从内部断裂。黑雾四散,漩涡边缘出现裂痕,像破碎的玻璃一块块剥落,坠地后化成灰烬。
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地面突然裂开。裂缝从道馆门前一路延伸到他们脚下,砖块翻起,电线杆倾斜倒塌。天空也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漆黑的虚无,乱流从四面八方涌来,要把所有人卷走。
小智被一股力量猛地往后拽,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怀里的皮卡丘忽然睁开了眼睛,电气囊一闪一闪,尾巴本能地缠上他的手腕,勒得极紧。
那一瞬间,像通了电。
小智猛地清醒过来。他反手抓住皮卡丘的尾巴,另一只手往前伸:“快!抓住我!”
小刚立刻扑上来扣住他的肩膀,身体却被气流掀得离地半尺。他咬牙稳住重心,伸手去拉小霞。小霞跳了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整个人被拉得前倾。
“武藏!”小次郎在风中大喊,一只手死死抓着武藏的手臂,另一只手护着头上的喵喵。
武藏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假发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脸上全是灰尘和汗水。她看着前方五人连成一线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反而更用力地回握了小次郎的手。
喵喵蹲在她肩上,爪下的芯片发出低低的震动,记录着珍珠的能量波动。它没有讽刺,也没念诗,只是默默把脑袋靠在武藏后颈,耳朵贴着她的皮肤,听着心跳。
裂缝越扩越大,整条街像一张被撕碎的照片,边缘不断脱落。光柱熄灭了,风却更猛,吹得人睁不开眼。小智感觉鞋底已经在打滑,小腿肌肉绷到了极限。
皮卡丘的尾巴还在发烫,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在五个人之间形成一道微弱的环路。那光不亮,甚至有些摇晃,可就是没有断。
“别松手!”小智吼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小刚的镜片跳出一行字:链接稳定。
小霞咬破了嘴唇,嘴里弥漫开血腥味,但她握着小刚的手一点都没松。她盯着道馆的方向,那里最后一块砖正从墙上掉落,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一道影子闪过,穿着旧款道馆制服,朝里面走去。
她没喊,只是再次把珍珠攥进掌心,贴得更紧。
武藏忽然觉得后背一阵暖意。不是阳光,也不是火焰,而是一种很轻的触碰,像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她愣住,回头望去,什么都没有。可就在那一瞬,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第一次执行任务前夜,母亲给她戴上那枚红宝石耳环,说:“记住,你不是为了毁灭才出生的。”
她眼角微微抽动。
小次郎感觉到她的手指收紧了,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风更大了,地面彻底塌陷。他们五个人,还有一只喵喵,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绳子,悬在崩塌的记忆长河之上。皮卡丘的光还在流转,一圈,又一圈。
远处,最后一扇窗户碎了。
一片玻璃飞来,擦过小智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血珠顺着下巴滑下,在即将落地时,被一道微弱的电流接住,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