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教我读律例，教我看人心，难道不是希望我能独当一面吗？现在有机会去找镇魂草，哪怕只是跟着去看看，也是历练。”

　　古芸萩看着古昀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你可知秘境意味着什么？”

　　古昀董抬头：

　　“知道，是前人开辟的修行空间，里面可能有天材地宝，也可能有重重危险。”

　　“不止这些。”

　　古芸萩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被摧毁的秘境，灵力紊乱，空间裂缝随处可见，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乱流，连元婴期修士都不敢轻易涉足。你现在才练气二层，去了不过是给秘境添些尘埃。”

　　“可我可以努力修炼。”

　　古昀董攥紧了拳。

　　“我只要有足够的资源，提升会很快。”

　　“资源我可以给你。”

　　古芸萩道。

　　“但时间呢？镇魂草的线索何时能找到尚未可知，就算找到了，你觉得三个月能从练气二层冲到金丹期？”

　　古昀董语塞，却依旧不肯放弃：

　　“我不一定非要跟着去秘境，只要能帮上忙……”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留在皇城，好好学剑法，好好记律例。”

　　古芸萩打断他，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古芸萩的目光落在古昀董脸上，那双眼眸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此刻却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安全无忧，听着简单，做起来却难。这方世界，修士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没有中间地带。你以为练剑、读律例只是寻常功课？那是让你先学会在这盘棋局里站稳脚跟，而不是贸然闯进刀光剑影里。”

　　古昀董抿了抿唇，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可姐姐当初刚来时，不也什么都不懂？不也一样闯过来了？”

　　“我那时是别无选择。”

　　古芸萩的指尖轻轻划过案上的卷宗边缘，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无奈。

　　“你以为我愿意面对那些血魔宗的人，愿意跟妖兽搏杀？若有退路，谁不想安稳度日？但你不同，你现在有退路，有我和外祖父为你铺路，何必急着去蹚那些浑水？”

　　“可我不想当那个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人。”

　　古昀董的声音多了些许哀伤。

　　“我想做那个能为你撑起一片天的那个人。”

　　古芸萩闻言，指尖在案上停了停，抬眼看向古昀董。

　　少年眼中的执拗像极了刚学剑时的模样，她沉默片刻，语气缓和了些：

　　“撑起一片天，不是靠一腔热血。你若真想帮我，就先把修为提上去。三个月后，若你能突破到练气六层，再谈其他。”

　　古昀董眼睛一亮：

　　“真的？”

　　“自然。”

　　古芸萩颔首。

　　“但你要记住，修行不可冒进，根基稳才是根本。”

　　“我明白！”

　　古昀董重重点头，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

　　“我这就去练剑。”

　　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古芸萩端起茶盏，指尖微凉。

　　青禾在旁道：

　　“小公子性子倒是坚韧。”

　　“是好事，也需打磨。”

　　古芸萩淡淡道。

　　“沈文轩那边有消息吗？”

　　“刚传来消息，宗人府的旧卷宗里提到，极北秘境当年是先太子殿下负责看管，秘境崩塌前，他曾带人进去过三次。”

　　“先太子？”

　　古芸萩眉梢微扬。

　　“外祖父的同母哥哥？”

　　“是。”

　　青禾道。

　　“卷宗里只说他最后一次出来时，带回了半株镇魂草，至于秘境内部情形，并未记载。”

　　“半株镇魂草……”

　　古芸萩沉吟。

　　“看来得从先太子的旧物里找找线索了。”

　　“陛下那边或许有头绪。”

　　青禾道。

　　“嗯，我晚些去趟御书房。”

　　三日后，御书房内，車离看着古芸萩递上的密报，缓缓开口：

　　“三天后，另外两大帝国和六大王朝的使臣就要到了。”

　　古芸萩垂眸：

　　“外祖父，他们此次前来，怕不只是为了表面的邦交。”

　　“自然。”

　　車离放下密报。

　　“冀酉、焚陵两大帝国，还有徹阔、夙岚、宿启、麟游赫、風娅邬、黎这六个王朝，心思各异。車月如今排在麟游赫之后，他们来，无非是想探探虚实。”

　　古芸萩道：

　　“黎王朝是自封的，此次也派使臣来，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自封又如何？”

　　車离语气平淡。

　　“这些年他们势力渐长，旁人也懒得去较这个真。倒是冀酉和焚陵，当年車月还是三帝国之一时，与他们并称，如今……”

　　古芸萩接口：

　　“如今虽排名跌落，但帝国之名仍在，无人敢轻易抹去。这便是先太子殿下当年守住的根基。”

　　車离抬眼看向她：

　　“你倒是记得清楚。”

　　“宗人府的卷宗里有记载。”

　　古芸萩道。

　　“五十五年前妖兽潮，車月式微，正是先太子殿下在边境破关时临时突破到出窍期，才挡住了各方的觊觎。”

　　“是啊。”

　　車离叹了口气。

　　“那时先皇本有意几个月后传位给他，没承想会出那样的事。他最后一次从极北秘境出来，带回半株镇魂草，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正说着，古昀董从外面进来，见两人在议事，便站在一旁没说话。

　　車离看向他：

　　“听说你和你姐姐闹别扭了？”

　　古昀董低头：

　　“没有，只是在说秘境的事。”

　　“秘境之事急不得。”

　　車离道。

　　“你姐姐不让你去，是为你好。五十五年前，你先太子伯伯守住車月，靠的不只是修为，还有沉稳的性子。你如今才练气二层，当务之急是打好根基。”

　　古昀董道：

　　“外祖父，我明白。姐姐说，若我三个月内能突破到练气六层，便允我参与后续的事。”

　　“哦？”

　　車离看向古芸萩。

　　“你倒给他定了个目标。”

　　古芸萩道：

　　“他性子坚韧，适当施压不是坏事。”

　　車离笑了笑：

　　“也好。三个月后，若你真能突破，朕便允你跟着看看。但有一条，必须听你姐姐的安排。”

　　“是。”

　　古昀董应道。

　　三日后，各国使臣如期抵达皇城。

　　御书房内，車离端坐主位，古芸萩立于左侧，古昀董则按車离的意思，侍立在侧旁听。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