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拔掉数据线，屏幕上的影像瞬间消失。
机器人双眼的红光暗了下去，整个机体安静下来。
他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路飞的声音、索隆的脚步、工匠们的议论，全都远去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能自己走。
光之阶梯还在亮着，像一条悬在虚空中的路。
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热度，也带着某种说不清的东西。
他抬起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踩在活物的皮肤上。
第二级，第三级……
每一步都稳，但能感觉到空气在变重。
不是压力，是存在感。
到了第五级，他停下。
前方的空间开始扭曲，地面渗出黑色液体，缓慢流动，像有意识一样朝他围拢。
液体越聚越多，渐渐立起来，形成一个人形。
苍白的脸，尖牙，额头上有裂痕——和刚才机器人传回的画面一模一样。
林夜看着它，没动。
这东西不是无惨，但它知道怎么让他心乱。
“你想装谁？”他开口，“装得再像，也不是本人。”
液态人影晃了一下，忽然塌陷，又重新升起。
这次是带土的模样，半边脸烧毁，一只眼空洞地看着他。
“世界已经腐烂。”声音低沉，带着回响，“你做的这些事，不过是延缓死亡。”
林夜冷笑：“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琳？”
人影一顿。
随即炸开成黑雾，翻滚着重组。
克洛克达尔的沙化巨爪横扫而来，被他侧身避开。
佩恩的神罗天征紧接爆发，冲击波撞在他提前撑起的符文屏障上，发出闷响。
他喘了口气，手按在胸口。
鬼之永生的状态正在消退，皮肤下开始出现灰斑，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侵蚀。
这不是实体战，是记忆战。
对方在读他的经历，挑他打过的每一个敌人，用他们说过的话攻击他的意志。
他咬破舌尖，强行集中精神。
从腰间取出镇魂香，点燃，插在台阶边缘。
青烟升起，绕着他画出一圈淡金色的光壁。
系统提示浮现：【灵识结界·往生门已启动】
外界的声音彻底隔绝。
只剩下他自己呼吸的节奏。
他睁开眼，直视那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黑影。
“你们输就输在一点——”他抬手指向它，“你们只想着活下去，或者毁掉一切。可我不一样。”
黑影凝滞了一瞬。
“我是来送别的。”
话音落，他抽出渡魂幡，迎风一展。
黑布展开的瞬间，诵念声响起。
不是咒语，是《往生咒》。
一段一段，平稳而坚定。
黑影剧烈抖动，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
但它很快又扑上来，这次变成飞段的祭坛模样，地面裂开，血线缠向林夜脚踝。
他一脚踢断血线，顺势跃起，将渡魂幡甩出。
幡面拍中黑影胸口，炸开一团浓雾。
可雾散之后，人影再次成型。
这次更完整了，五官清晰，眼神冰冷。
还是无惨的样子。
“杂鱼。”它开口，声音和真正的无惨一模一样，“你以为你能净化我？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林夜没说话。
他知道这是假的，可身体还是僵了一下。
灰斑已经蔓延到手臂，动作比刚才慢了半拍。
他还能撑多久？不清楚。
但他清楚一点——这种敌人，不会一直维持同一形态。
每次变化，都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
他在等那个间隙。
黑影再次扑来，速度极快。
他举幡格挡，却被一股巨力撞开，整个人摔在第四级台阶上。
嘴角溢出血丝。
他用手背擦掉，撑着地面站起来。
“再来。”
黑影悬浮在空中，开始扭曲。
新的面孔正在形成。
就在这时，他左眼突然闪过一道金线。
不是真实看到的，是感知到的。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
索隆的时空感知，被动触发了。
哪怕人不在场，那份能力仍在影响战场。
系统弹出微弱提示：【检测到0.3秒后的空间扰动，建议进入左侧三米区域】
别人会躲。
他偏不。
他直接冲了进去。
就在他踏入的刹那，黑影正要化作新形态，却出现了半秒的凝滞。
那是能量重组的真空期。
机会。
林夜双手合十，掌心迸发银光。
往生裁决自指尖延伸，化作一柄由符文构成的长枪。
他双手握枪，全力刺出。
枪尖穿透黑影胸口，没入核心。
时间仿佛静止。
黑影没有挣扎，也没有爆炸。
它的脸开始模糊，身体缓缓下沉，像融化的蜡。
画面开始浮现。
不是战斗记录，是记忆碎片。
无惨临终前蜷缩在阳光下，嘴里说着“我不想死”；
带土摘下面具，望着同伴的尸体低声说“为什么救我”；
克洛克达尔倒在沙漠里，最后问的是“海贼王真的存在吗”。
这些话，林夜都没听过。
可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它们不是单纯的恶，是没能好好结束的生命。
他没有拔出裁决，反而低声说：“我会记住你们的名字。”
裁决的光芒变了，从冷白转为暖黄。
像是点燃了一盏灯。
黑影的身体继续融化，最后变成一滩清水，静静流淌在台阶上。
水面倒映出林夜的脸，也映出许多模糊的笑脸。
一个声音响起，很轻：“原来……这就是净化。”
水自动退入地缝，第六级台阶轰然上升，露出后面的螺旋通道。
光从深处照出来，不再灼热，也不再压抑。
林夜收回往生裁决，单膝跪在台阶上。
他太累了。
鬼之永生的状态完全消失，伤口开始发痛，呼吸变得沉重。
但他还站着。
系统提示浮现：【地宫稳定性提升，可解锁建筑模块】
他没看那条提示。
他的目光落在通道入口。
里面很安静。
没有风，没有声音，也没有预兆。
他扶着渡魂幡，慢慢起身。
一脚踩上了第七级台阶。
通道墙壁上有刻痕，像是人为划出来的符号。
他伸手摸了一下。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那些符号，开始发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