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右脚悬在空中，离第六级台阶还差半寸。
风从地底涌上来，带着热度，像是从炉口吹出的气流。
他没落下这一步。
花火刚才喊的那一声还在耳边回荡——“多了一个人影……是个女人……她在摇头。”
不是幻觉。白眼不会骗人。
他缓缓把脚收了回来，踩在第五级台阶上，转身面向出口。
光之阶梯没有熄灭，依旧泛着那种活着似的亮度，静静等在那里。
雏田扶着花火站在平台边缘，两人脸色都不太好。花火鼻血已经止住，但嘴唇发白，手还在抖。
林夜走过去，声音放低：“别硬撑，回去休息。”
雏田点头，没多说话，架着妹妹慢慢往后退。
他知道她们撑不住了。双重视力共鸣不是小事，强行读取契约差点让花火吐血。
平台上只剩他一个人。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由远及近，像是某种飞行器正高速逼近。
他抬头。
一艘造型古怪的小船划破云层，船头画着草帽标志，直接朝地宫平台俯冲下来。
“林夜！！”
路飞挂在船舷上大喊，整个人兴奋得快飞出去。
小船稳稳落地，激起一圈尘土。
紧接着，一台巨型机器人踏着沉重步伐从后方驶来，金属脚掌砸在地上发出闷响。通体漆黑，肩部装有推进器，胸口有个透明舱室，里面安放着一个刻有火焰纹的骨灰盒。
林夜认得那个盒子。
是他亲手为艾斯办葬礼时用的。
路飞跳下小船，一拳打在他肩膀上：“我们造了个超级武器！弗兰奇说，只要装上艾斯哥哥的骨灰，就能让他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林夜揉了揉被砸疼的肩：“你们把遗物拿来改装？”
“对啊！”路飞咧嘴笑，“他说这是兄弟的力量，不是用来埋进土里的！”
林夜没再问。
他知道路飞不懂什么叫“尊重逝者”。但他也清楚，这些人表达怀念的方式从来都不是沉默低头。
他走近机器人，伸手摸了摸胸口的透明舱。
骨灰盒安静地躺在里面，表面温度微高，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流动。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浓度灵魂残念，与往生堂客户ID0013匹配：波特卡斯·D·艾斯】
【建议操作：进行仪式性唤醒】
林夜从怀里取出一枚镇魂符，贴在机器人控制台的凹槽边缘。
然后双手握住骨灰盒两侧，轻轻一推，将它完全嵌入核心位。
咔哒一声。
整个机体猛地一震。
赤红色光芒从接缝处溢出，顺着装甲纹路蔓延。头部双眼亮起，像两团燃烧的炭火。
广播系统自动启动，传出一段机械音，却带着熟悉的温度：“检测到兄弟羁绊……动力全开。”
林夜后退半步。
这声音不像程序合成，更像是某种意识残留的回应。
就在这时，驾驶舱盖突然弹开。
索隆探出头，一脸不爽：“谁让你们乱碰按钮的？这玩意儿有个自毁开关是摆设吗？”
林夜抬头：“你什么时候上的车？”
“一直都在。”索隆翻身跳下来，站到机器人旁边，手按在刀柄上，“弗兰奇让我盯着，说这东西不稳定，情绪波动太大可能炸膛。”
路飞拍大腿大笑：“那就让它炸！反正修得起！”
林夜看着眼前这台机器，又看了看地宫入口。
原本打算孤身走下去的计划，现在有了变数。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面板界面。
能量读数满格，战斗模块激活中，唯一缺失的是驾驶员权限认证。
他看向索隆。
索隆冷笑：“别看我。我只负责砍人，不负责开机器。”
“那你上来干嘛？”
“防止别人乱动。”他指了指驾驶舱，“而且这东西认气息。刚才艾斯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不是谁都能坐进去的。”
林夜收回视线。
他知道问题在哪。
这不是普通机甲。它是以亡者意志为驱动核心的特殊兵器。要真正启用，必须有人能与那份执念共鸣。
路飞凑过来：“要不要试试？”
“我？”
“你是给他办过葬礼的人。”路飞咧嘴，“连骨头都烧干净了，你说的话他肯定听得见。”
林夜沉默两秒，把手放在启动键上。
输入指令：【往生堂授权·灵魂共振协议】
系统加载进度条缓缓推进。
50%……70%……90%……
突然，警报响起。
红色警示灯闪烁，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外部干扰源，信号不稳定】
林夜皱眉。
他没感受到任何攻击波动。
路飞却笑了：“我知道是谁。”
话音刚落，机器人双眼红光剧烈闪动，随即恢复正常。
一道新的语音加入广播：“……谢谢。”
很轻，只有两个字。
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林夜松开手。
启动完成。
他转身看向地宫方向。
光之阶梯依旧亮着，那股热风也没停。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独自面对未知。
身后传来脚步声。
工匠们围了过来，围着机器人指指点点。有人小声说：“这东西能打神吗？”
没人回答。
但气氛变了。
之前的压抑消失了。
那种“只能靠一个人走下去”的沉重感，被打破了。
路飞爬上机器人肩膀，盘腿坐下：“接下来怎么干？”
林夜看着阶梯深处：“还没完。”
“那我去前面开路！”
“不行。”林夜摇头，“里面的东西不是靠拳头能解决的。”
“那你一个人进去？”
“也不行。”
他回头看了眼机器人：“但我们有别的办法。”
索隆抱着刀站在旁边：“说重点。”
林夜走向驾驶舱：“先测试远程连接。我要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同步感知地宫内部。”
“你要用它当替身？”索隆眯眼。
“不是替身。”林夜打开通讯接口，“是探路的眼睛。”
他插入数据线，连接往生堂主控终端。
屏幕亮起，显示双通道影像模式：一边是机器人摄像头画面，一边是待命中的虚拟投影区。
他按下同步键。
影像切换成功。
就在这一刻，地宫深处传来一声震动。
不是声音，是感觉。像是某种存在睁开了眼睛。
林夜盯着屏幕。
投影区内，画面开始扭曲，浮现出一条走廊的轮廓。墙壁湿润，地面有水痕，尽头是一扇门。
他放大画面。
门缝下渗出黑色液体，缓慢蠕动，像是在试探什么。
索隆凑近看：“那是……血？”
“不是。”林夜调整焦距，“密度不对，流动方式也不像。”
路飞跳下来，扒着屏幕看：“看起来像果冻。”
林夜没说话。
他知道那是什么。
上次封印碎片时，雏田说过地下有液态聚合体。
现在，它醒了。
他拔掉数据线，关闭投影。
转头对索隆说：“准备好刀。”
索隆冷笑：“我一直都准备着。”
林夜看向机器人胸口的骨灰盒。
艾斯的意识还在运转。
他重新接上线，启动二级协议。
这次的目标不是影像同步。
是意识投射。
数据流开始传输。
机器人双眼红光渐强，头部微微偏转，仿佛在适应某种新感知。
三秒后，反馈画面出现。
这一次，视角不同了。
不再是冷冰冰的摄像头。
而是带着情绪的注视——愤怒、警惕、还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林夜盯着屏幕角落。
在那片黑色液体边缘，倒映出一张模糊的脸。
苍白，尖牙，额头有裂痕。
无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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