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殿缓缓落下,地面震了一下,尘土从石缝里扬起。
林夜站在钟台上没动,风把他的长袍吹得贴在腿上。
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香袋,还是空的,裁决书边角卷着,像被火烧过。
他抬手摸了下眼角,泪痣有点发烫。
底下传来脚步声,轻得很,但节奏稳。雏田走到了台阶前,双手合十,白眼已经睁开。
她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儿,开口时声音不大,刚好能让他听见。
“林夜先生,东面有查克拉波动,不是忍者。”
林夜嗯了一声,从钟台跳下来,落地时膝盖软了一下,立刻站直。
“说重点。”
“是只章鱼,蓝色的,背上纹着海贼旗图案,说自己是从伟大航路西侧来的通灵兽,主人死在新世界风暴里,想办海上英灵葬。”
林夜扯了下嘴角,“这都行?海王类也来排队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走向广场,在中央蹲下,从系统空间袋里翻出一小撮灰。那是最后的镇魂香残渣,颜色发暗,捏起来有点碎。
他点着了。
火苗蹿起来,蓝幽幽的,照得地面符文一条条亮开。阵法启动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铜碗,一声接一声。
“让它进来吧,别堵门口。”
雏田点头,转身走了几步,用手势引路。那只章鱼很快出现,八条腿走得不太稳,背上驮着个木匣,边角用铁皮包着。
它走到阵法边缘停下,低头蹭了下地面,像是行礼。
林夜没理它,盯着火焰看。
火光里浮出一段画面:暴风雨中的船,断桅杆,一个戴草帽的壮汉倒在甲板上,手里还抓着酒瓶。
镜头一闪而过,没有哭喊,也没人说话,只有浪打船身的声音。
“老规矩,三问。”林夜说,“一,名字。”
“托加,前任红发海贼团后勤官。”章鱼用触须指了指木匣。
“二,怎么死的。”
“喝醉了非要驾船冲风暴眼,船散了,他自己没游出来。”
林夜点点头,“三,遗愿。”
章鱼沉默几秒,一条触须慢慢打开,露出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一家小酒馆,门口挂灯笼,写着“妈妈的店”。下面有一行字:“让下一任伙计,帮我给老板娘带句话——酒账我死了也不赖。”
林夜笑了下,“行,记下了。”
他抓起一把灰撒进火里,火焰猛地涨高,卷成旋涡状。章鱼退了一步,木匣自动漂起,悬在阵法正中。火舌缠上去,烧得慢,像是怕惊醒里面的人。
仪式持续不到十分钟。结束时,章鱼背上的纹身淡了一圈,它低头蹭了蹭林夜的肩膀,然后转身爬走,动作比来时轻快。
雏田收回白眼,呼吸略重了些。她站回原地,没说话。
远处沙地开始翻涌,像是地下有东西在推。接着一道人影踩着风沙走来,红发,黑眼圈深,掌心托着一只陶罐。
我爱罗停在五步外。
“砂隐的礼物。”他说,把罐子递过来。
林夜接过,打开盖子闻了下。是沙漠晒干的草药混着沙金粉,用来驱邪避秽,也能稳定查克拉。
“谢了。”他合上盖子,放在一旁石桌上。
“还有一件事。”我爱罗站着没动,“前代守鹤人柱力,死时怨气未散,村子西北方常有异响。我想请你超度他。”
林夜抬头看他,“你要付什么?”
“三吨查克拉矿石,外加一份风影密档使用权。”
“密档?”林夜挑眉,“你不怕我挖出你小时候尿床记录?”
“我已经烧了。”我爱罗说。
林夜笑出声,拍了下桌子,“成交。排期吧,明天之后都行。”
我爱罗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
“黑暗总会找缝隙。”他说,“你这里光太亮,盯的人不会少。”
林夜靠着石桌,手指敲了下裁决书封面,“我知道。”
我爱罗走了。风沙重新合拢,脚印都没留下。
天色暗下来,往生殿周围亮起一圈灯。不是多亮,但连成片后能把广场照清楚。林夜坐在石阶上,手里捏着一张新做的香符,很简陋,纸是废纸裁的,香料是剩灰调的。
他看着火堆。
火快灭了,只剩一点余烬在闪。他正要起身再添点料,忽然察觉什么,转头看向南边。
那边天空本来好好的,现在裂了一道口子,极细,像玻璃上被人划了一刀。但它正在收拢,速度很慢,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不让它闭合。
林夜站了起来。
他没走过去,也没叫人,只是盯着那道缝。一秒,两秒,三秒。
裂缝抖了一下。
里面伸出一根手指。
苍白,瘦,指尖发青。它抠住边缘,用力往外掰。裂缝扩大半寸,露出一小段手臂,袖子破烂,沾着黑灰。
林夜把手伸进系统空间袋,摸到一块冷铁。
那是渡魂幡的残片,之前被打断的。他一直没修。
他握紧它,往前走了一步。
手指突然缩回去了。
裂缝迅速合上,像从来没存在过。
风刮过来,带着一股味道,不是血腥,也不是焦味,是一种闷在土里太久的东西被翻出来的气息。
林夜没动。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块铁。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衣角啪啪地拍打腿侧。
火堆彻底熄了。
最后一粒火星落在地上,滚了一下,灭了。
他低头看了眼香符,轻轻放回口袋。
然后坐下,背靠钟柱。
他知道刚才那不是错觉。
也知道那个人没走远。
他只是换了种方式看着这边。
林夜闭上眼,又睁开。
耳朵动了下。
远处,某个角落,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