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手还撑在钟台上，膝盖压着地面。裁决书掉在一旁，封面的白花只剩半片，另一半已经焦黑。他低头看掌心，护符烧成的灰粘在皮肤上，有点烫。
他没抬头，也没动。
天上的裂缝缩成了细线，像一道缝合的伤口。风还是没有回来，但空气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七颗黑色的星从裂缝里掉了出来。
它们不是坠落，是被吐出来的。一颗接一颗，划出暗红轨迹，全都砸进了往生殿中央的熔炉。
轰。
炉子震了一下，表面开始冒泡。那些黑色的星浮在熔浆上面，缓缓转动。每一颗都像是有眼睛，在盯着人看。
林夜慢慢站起来，腿有点软。他走过去，站在熔炉前。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知道这还没完。
这些星是罪源——贪婪、傲慢、嫉妒、暴食、懒惰、色欲、愤怒。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死过的人，都有一个不肯闭眼的灵魂。
熔炉表面开始浮现人脸。
第一个是无惨，嘴角抽动，声音直接钻进脑子里：“你懂什么永生？你不过是个送葬的杂役。”
接着是带土，双眼发红：“世界早就该毁了，你还想救它？可笑。”
黑绝的脸贴上来，像一层皮趴在炉壁上：“你以为你在封印？不，你只是在继承。下一个容器就是你。”
声音越来越多，混在一起，变成一片嗡鸣。林夜的耳朵开始流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抬起手，抹了把脸。
然后他笑了。
“系统爸爸。”他说，“这次别坑我。”
话音刚落，香袋自动打开。一根香飞了出来。
是最后一根“往生香”。
香身泛白，顶端带着一点金粉。这是他攒了好久的东西，每一场葬礼剩下的镇魂之力，都被他一点点收进来。本来想留着应急，但现在不用，就没用了。
他抓住香，插进熔炉核心。
火一下子窜高了三丈。
香灰脱落，腾空而起，变成七条链子。每一条都缠住一颗罪源星。
星开始挣扎。
无惨的脸扭曲起来：“我不接受安息！我要活下去！”
带土嘶吼：“我的世界还没建成！琳还在等我！”
黑绝冷笑：“你阻止不了轮回，你只是延缓死亡。”
熔炉剧烈晃动，地面裂开几道缝。林夜双脚分开站稳，双手按在炉壁上。
他感觉到一股力量从炉子里往上冲，像是要把他撕开。
他咬牙，把另一只手也压上去。
“你们的痛苦。”他说，“我看见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一片喧嚣里，清楚得像刀切下去。
“无惨怕死，所以杀所有人。带土怕失去，所以毁掉一切。黑绝怕不存在，所以编了个轮回骗局。”
他顿了顿。
“你们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你们就是……被困住的人。”
链子收紧了一圈。
星的光芒变弱了。
“但我不是来审判的。”他说，“我是来办葬礼的。”
香灰链发出微光，像是回应他的话。
“非为惩罚，非为消灭。”他继续说，“只为安息。”
熔炉表面的人脸开始变形。不再是狰狞的表情，而是疲惫，是松懈。
无惨的脸最后闪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句“谢谢”。
然后消失了。
带土的眼神变了，从疯狂变成茫然，再变成平静。他望着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点头，然后化作烟尘。
黑绝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褪色，像一张旧照片被晒久了。
七颗星不再反抗。
它们沉下去，沉进熔炉底部，被火焰吞没。
林夜的手还在炉壁上。
他没松开。
体内有股热流开始移动，从胸口往下，穿过腹部，冲向四肢。这不是查克拉，也不是咒力，更不像鬼气。它就是一种……存在感。
很重。
像是整个世界的重量，突然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呼吸变慢。
眼前闪过一些画面。
炭治郎背着祢豆子走在雪地里。
雏田站在宁次墓前，轻轻放下一朵白花。
五条悟把玩着一枚镇魂香符，忽然停下，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谢了”。
索隆在海上挥刀，刀锋劈开乌云。
艾斯回头笑了一下，然后化作火雨。
这些不是记忆。
是承诺。
是他们交到他手里的东西。
他睁开眼。
熔炉安静了。
表面的裂痕正在愈合，火光变得温和。那七颗星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层淡淡的光晕在底部流转。
他把手拿下来。
掌心全是汗，还有之前护符烧剩的灰。
他低头看香袋。
空了。
往生香没了。
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开始。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平时那种机械音。
这次很沉，像从地底传来的钟声。
“终极任务完成。”
“解锁创世往生拳。”
他没动。
拳这个字落下时，他感觉右手微微发热。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骨头里成型。
他慢慢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节。
没有光，没有纹路，什么都没有。
但那一拳如果打出去，就不会是为了杀人。
是为了让一切回归原点。
为了让那些不该存在的怨恨，真正闭上眼睛。
他站在原地，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熔炉的光映在他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远处，天空的裂缝已经闭合大半。
只剩一条细缝。
像是有人用针线缝上了天。
他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
鞋底踩到一块碎石。
咔。
声音很小。
但他听见了。
这是今天第一次听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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