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闭合的瞬间,林夜的手指还扣在钟槌上。
他没动,也没喘,只是盯着天际那片死寂的虚空。刚才凤凰撞进去的地方,空气像水面一样轻轻荡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他知道这不对。
太静了。
连风都停了,连往生殿的檐角铜铃都不响了。这种安静不是结束,是压在爆发前的最后一秒。
裁决书在他手中微微发烫,封面那朵白花的边缘还在变黑,像是被看不见的火慢慢烧着。他低头看了一眼秋道护符——蝶蝶留下的那枚,已经裂开一道缝,边缘微微卷起。
他把它按在胸口,另一只手抓起裁决书,高举过头。
“系统爸爸,别掉链子。”他低声说,“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话音落,十二生肖骨链从香袋里自动飞出,缠上往生殿的柱子。骨节咔咔作响,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唤醒。紧接着,整座大殿的地基开始震动,不是崩塌,而是某种东西正在从深处升起。
金焰还没散。
丁次化作的凤凰虽然冲进了裂缝,但残留的能量还在空中飘着,像一层薄雾。林夜将裁决书往地面一拍,那层金焰立刻被吸进书页,又顺着骨链传入地底。
地面亮了。
一圈圈符文从殿心向外扩散,十二块石碑逐一亮起。每一块碑上都浮现出一张脸。
第一块是艾斯,嘴角带笑,火焰在肩头跳动。
第二块是鼬,眼神冷,手里握着一把透明的剑。
第三块是索隆,三把刀横在胸前,眉头皱着。
宁次、水户、炭治郎、五条悟……一个个名字亮起来,身影浮现。他们不是完整的实体,是残影,是记忆,是曾经死过一次又被林夜送走的人。
他们回来了。
人墙在空中列成一线,站在往生殿与虚空之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但他们站在这里,就是一道防线。
林夜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白来。他们不是为了战斗回来的,是为了安息。可只要这个世界还容不下他们的逝去,他们就不会真正离开。
虚无之主动了。
裂缝再次张开,比之前更大。一只巨掌从里面伸出来,表面布满空洞,每一个洞里都有一只眼睛在转动。那些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漆黑的一片。
掌风压下,空气直接塌陷。
林夜咬破手指,在裁决书封面上画下一划。
血线刚落,立刻燃起白火。
他大声喊:“我以万界殡葬师之名,召尔等归来——非为战斗,而为安息!”
声音传遍全场。
艾斯第一个动了。他抬起拳头,火焰从指缝溢出:“为了烧尽虚假的黑暗!”
他冲了出去,火拳直轰巨掌中心。
鼬紧随其后,须佐能乎展开,十拳剑出鞘:“此刃斩断执念。”
剑光如电,刺向掌心最深的那只眼。
索隆三刀归鞘,又猛地拔出,刀锋交叉:“世界第一的殡葬师——可别输啊!”
风雷炸响,他的刀气撕开空间,形成螺旋般的冲击波。
三人力量在半空交汇,火、雷、风拧成一股,化作一根巨大的光矛,轰然刺入巨掌。
轰!
掌面炸开一片黑雾,那只眼当场碎裂。
但虚无之主没有停。
手掌继续压下,哪怕缺了一角,哪怕被贯穿,它依然在前进。
林夜知道,这一击不够。
他退回到钟台,双手握住钟槌。
钟还没响。
因为这片天地已经没了声音。
他抬头看去,发现连凤凰的鸣叫都消失了。刚才那一声长啸,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掉了,连回音都没留下。
虚无之主不仅在攻击,它在抹除“存在”本身。
他低头看向护符。
蝶蝶留下的那枚,已经开始冒烟。他把它贴在钟体上,轻声说:“她飞过一次,我们就能再守一次。”
护符燃烧。
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像是小女孩在耳边哼歌,又像是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但这声音打破了寂静。
林夜举起钟槌,踩出第一步。
七星步。
每一步落下,脚下就亮起一个名字。
炭治郎送来的鬼骨灰在他踏过时泛起微光。
五条悟留在香袋里的符纸无风自动。
路飞签下的草帽契约从袖中滑出一角,被他踩在脚下。
一步一光,七步登顶。
钟身开始共鸣。
他双手抱锤,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钟口。
铛——
钟声炸开。
不是声音,是光。
一道巨大光柱从钟顶冲天而起,贯穿云层,直接打在虚无之主的核心上。
光里有画面。
祢豆子穿着和服,走在樱花树下,炭治郎在后面喊她吃饭。
木叶村的废墟上长出新房子,孩子们在街上奔跑,雏田站在门口笑着递出饭盒。
草帽团的船在海上航行,索隆躺在甲板上睡觉,路飞举着肉大笑。
还有艾斯站在处刑台上,回头对路飞说“要活下去”。
每一幕都不是战斗,都是生活。
是他们拼死保护的东西。
光柱中传来无数低语:
“我们愿以逝去,换你们活着。”
“我不后悔。”
“替我看完这个世界。”
“别忘了我。”
声音越来越齐,最后变成一句誓言:
“我们守护的和平,由你延续。”
林夜站在钟台,手还举着锤。
他看见那些往生者的残影在光中缓缓消散。他们不是被打散的,是主动松手的。他们对着他点头,然后转身,走向光的尽头。
艾斯最后看了他一眼,笑了。
鼬收剑入鞘,闭上眼。
索隆竖起大拇指,身影淡去。
人墙消失了。
但他们的意志还在。
光柱不散。
虚无之主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身体开始崩解。那些空洞的眼睛一个个熄灭,掌面裂开,黑色物质如沙般洒落。
它在退。
但它还不死。
最后一刻,它的核心转向林夜,传出一句话:
“你不过延缓了终结。”
光柱落下。
钟声停了。
林夜单膝跪地,手撑在钟台上,呼吸沉重。裁决书掉在一旁,封面的白花只剩半片,另一半已经焦黑。
护符烧成了灰,落在他掌心。
他抬头。
天空还是灰的。
裂缝没有完全闭合,只是缩小了,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他知道虚无之主还在,藏在更深层的虚空里。
但他也清楚,这一战,他们守住了。
至少现在。
他伸手捡起裁决书,翻开一页。
空白。
他以为什么都不会出现。
可就在这时,一行字慢慢浮现: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