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镇的春日,桃花开得正盛。十里长街铺红毯,锣鼓喧天,一支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穿过镇中心。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喜服,面如冠玉,正是周家大少爷周怀瑾。他唇角含笑,向道贺的乡亲们拱手致谢,可若细看,那笑意并未达眼底。
“周大少爷真是好福气啊!”
“听说新娘子是凌家小姐,虽家道中落,却是个知书达理的。”
“可惜是个哑巴……”
议论声被鞭炮声淹没。花轿在周府门前落下,朱红大门缓缓开启。周怀瑾下马,接过喜娘递来的红绸,另一端伸入轿中,被一只纤细的手握住。
那手微微颤抖。
轿内,凌芸汐顶着沉重的凤冠,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她只能听见外面的喧闹,感受到红绸另一端传来的温度。三个月前,凌家生意破产,父亲急病身亡,债主逼上门来。是周家伸出援手,还清债务,条件是她嫁给周家二少爷周怀瑜。
她没见过周怀瑜,只听媒婆说“二少爷身体有些不便,但心地善良”。为了母亲和年幼的弟妹,她点了头。
拜堂,行礼,送入洞房。
喧闹渐渐远去,凌芸汐独自坐在新床上,手指绞着嫁衣。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脚步声缓慢而沉重。
一只颤抖的手拿着秤杆停在她的盖头前。
犹豫,再犹豫。
终于,盖头被挑起。
凌芸汐顺势抬头——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半边脸布满暗红胎记,从额头蔓延到下颌,左眼微微歪斜,嘴角因紧张而抽搐。他身体向右侧倾斜,左手无力地垂着,右手紧握秤杆,指节发白。
周怀瑜。
他看到凌芸汐眼中的惊恐,慌忙侧过身,用完好的右半边脸对着她,声音沙哑:“对、对不起……吓到你了。”
凌芸汐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摇头。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是个哑巴,从小就是。
周怀瑜见她摇头,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是什么样子。”
他转身要走,却因身体不便,一个踉跄。凌芸汐下意识伸手去扶,触到他手臂时,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我睡外间。”周怀瑜低声道,一瘸一拐地走向桌边的软榻。
凌芸汐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是嫌弃他的容貌,只是一时惊吓。可如今,她连解释都做不到。
夜深了,周怀瑜因疲累而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凌芸汐悄悄起身,拿起一床棉被,轻手轻脚走到软榻边。
月光从窗棂洒入,照在周怀瑜脸上。那半边胎记在月光下更显狰狞,可他的睡颜却异常安详,甚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纯真。
凌芸汐心中一动,轻轻为他盖被。可就在棉被即将落下时,周怀瑜忽然翻身,整张脸完全暴露在她眼前。凌芸汐手一抖,棉被滑落地面。
“啊!”她无声惊呼,后退两步。
周怀瑜被惊醒,睁眼就看到凌芸汐惊恐的表情。他眼神一暗,默默捡起棉被:“你去睡吧。”
这一夜,两人都未合眼。
与此同时,洛阳镇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是白真,折颜坐在他身旁,车内是东华、墨渊、白玥(白凤九)、白浅和夜华。
“祥瑞之气就是从这里发出的?”白玥(白凤九)掀开车帘,望向远处的镇子。
折颜点头:“不错,但祥瑞中夹杂着一丝怨气,很是古怪。”
“又有故事了。”白浅笑道,“这一路走来,总是不太平。”
夜华握住她的手:“有我们在,不怕。”
马车驶入洛阳镇,在一家客栈前停下。七人刚下车,就听见街边茶摊的议论:
“周家那婚事,真是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凌家小姐好好一个姑娘,嫁给二少爷那个……唉。”
“听说拜堂时是大少爷代替的?这可真是……”
东华和墨渊对视一眼。白玥(白凤九)轻声道:“我们去周家看看。”
七人来到周府外,正见周母送一位大夫出门。周母约莫四十岁,衣着华贵,眉宇间却带着愁容。
“大夫,怀瑜的腿真的没办法了吗?”
“夫人,二少爷这是先天之疾,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倒是他脸上的胎记……或许可以试试针灸,但效果难说。”
周母叹息,转身回府。白玥上前一步:“夫人留步。”
周母回头,见七人气度不凡,忙行礼:“诸位是?”
“路过修士,见府上有异气,特来查看。”折颜直言。
周母眼睛一亮:“仙长能看出异气?莫非……与我儿有关?”
白真问:“可否进府一叙?”
周母连忙将七人请入花厅,屏退下人后,才道出实情。
周家是洛阳镇首富,周老爷早逝,留下周母和两个儿子。大少爷周怀瑾文武双全,是镇上有名的才俊。二少爷周怀瑜却因先天残疾,自幼闭门不出。
“三个月前,怀瑜突然说想成亲。”周母抹泪,“我知道他是怕自己走后,没人照顾我。可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正好凌家落难,我便出了这笔钱,条件是凌芸汐嫁给怀瑜。”
白玥(白凤九)皱眉:“那为何拜堂时是大少爷代替?”
周母苦笑:“怀瑜坚持的。他说自己这个样子,怕吓到新娘子,也怕在宾客面前丢人。怀瑾心疼弟弟,就答应了。”
“新娘子可知道实情?”白浅问。
“我……我没说全。”周母低头,“只说二少爷身体不便。我想着,等成了亲,芸汐看到怀瑜的好,或许就能接受了。”
墨渊忽然开口:“府上除了二少爷,可还有其他人身体不适?”
周母一愣:“仙长为何这么问?怀瑾这几日确实精神不济,说是操办婚事累着了。我也有些头疼,许是没睡好。”
东华起身:“带我们去见二少爷。”
周怀瑜的院子在周府最深处,清幽僻静。七人还未进门,就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
推开门,周怀瑜正坐在窗边看书。见众人进来,他慌忙用书遮住脸,只露出一只眼睛:“母亲,这些是?”
“怀瑜,这几位是路过的仙长,来看看你。”周母柔声道。
周怀瑜放下书,露出完整的面容。除了胎记和歪斜的身体,他的眼睛很清澈,带着读书人的儒雅。
折颜上前一步,手指轻点周怀瑜额头。周怀瑜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道黑气。
“果然。”折颜收回手,“二少爷,你最近可曾接触过什么古怪之物?”
周怀瑜想了想:“一个月前,我在书房找到一本父亲留下的古书,里面夹着一枚玉佩。我觉得好看,就戴上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墨绿色玉佩,玉佩上刻着古怪符文,散发着淡淡黑气。
“冥婚佩。”白真沉声道,“这是用来缔结阴婚的信物,活人佩戴,会吸引阴气缠身。”
周母脸色煞白:“阴、阴婚?”
“二少爷体质特殊,先天不足,阳气虚弱,最易被阴气侵蚀。”折颜解释,“这玉佩让他阴气入体,所以你们才会精神不济。若长期佩戴,恐有性命之忧。”
周怀瑜手一抖,玉佩差点掉落。东华接过玉佩,掌心紫光一闪,玉佩上的黑气消散,恢复成普通白玉。
“玉佩上的咒术已除,但阴气已入体,需要调理。”东华道。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凌芸汐端着汤药进来,见满屋子人,愣了一下。她今日换了常服,素衣淡妆,却掩不住清丽容颜。
周怀瑜见她进来,下意识侧过脸。凌芸汐却不再害怕,将药碗放在桌上,对七人微微行礼。
“这位就是凌姑娘吧?”白玥(白凤九)微笑,“二少爷有福气。”
凌芸汐脸一红,比划着手势。周怀瑜翻译道:“她说,谢谢诸位关心。”
白玥(白凤九)注意到,周怀瑜翻译时,眼神温柔地看着凌芸汐。而凌芸汐虽然不能说话,却会用眼神和手势表达,两人之间有种奇妙的默契。
“二少爷懂手语?”白浅好奇。
周怀瑜点头:“我自幼不便出门,就学了手语,想着或许有用。没想到……”
没想到真用上了。凌芸汐眼中闪过感激,轻轻点头。
七人离开院子后,白玥(白凤九)忽然道:“你们发现了吗?周怀瑜和凌芸汐之间,有种说不清的缘分。”
“冥婚佩选择他,或许不是偶然。”墨渊沉吟,“他体质至阴,易招阴物。但至阴之体若得至阳之人相伴,阴阳调和,反而能化解。”
夜华明白过来:“凌姑娘是至阳之体?”
“她是哑巴,因喉间有一道先天阳气封印。”折颜道,“这道封印让她不能说话,却也护她不受阴邪侵扰。若封印解开,她不仅能说话,还能以阳气助周怀瑜平衡体质。”
白真问:“那要如何解开封印?”
“需要至亲之血为引,配以灵力疏导。”折颜看向东华和墨渊,“你二人可愿帮忙?”
东华点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墨渊也道:“可。”
七人回到客栈,商议如何帮助周家。然而计划还未实施,变故就发生了。
当晚,周府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陈致远。
陈致远是镇上陈家的独子,与凌芸汐青梅竹马。凌家落难时,他曾想娶凌芸汐为妻,却被母亲以“哑巴不配进陈家”为由拒绝。如今听说凌芸汐嫁入周家,他悔恨交加,喝得酩酊大醉,跑到周府门外大喊。
“芸汐!芸汐你出来!我知道你不想嫁的!是我对不起你!”
周怀瑾闻声出来,见陈致远醉醺醺的样子,皱眉道:“陈公子,芸汐已是我弟媳,请你自重。”
“自重?”陈致远大笑,“周怀瑾,你代替你弟弟拜堂,骗芸汐进门,你有什么资格说自重?”
这话戳中了周怀瑾的痛处。他脸色一白,却仍保持风度:“陈公子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陈致远推开家丁,冲进府内,“我要见芸汐!我要带她走!”
吵闹声惊动了整个周府。周母、周怀瑜、凌芸汐都出来了。凌芸汐见到陈致远,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有怀念,有无奈,也有疏离。
“芸汐!”陈致远冲到她面前,“跟我走!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哑巴,我娶你!”
凌芸汐后退一步,摇头。她比划着手势,周怀瑜翻译道:“她说,往事已矣,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妻子?”陈致远看向周怀瑜,眼中满是鄙夷,“就凭你?一个丑八怪,瘸子?你能给她什么?”
“致远!”凌芸汐忽然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这是她急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众人都愣住了。凌芸汐自己也愣住了,她捂住喉咙,眼中泛起泪光。
周怀瑜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别急,慢慢说。”
凌芸汐深吸一口气,再次比划。这次她的手势坚定有力:“我嫁入周家,是自愿的。怀瑜待我好,我知足。请你回去,不要再来了。”
陈致远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你……你自愿的?”
“是。”周怀瑜替她回答,“陈公子,芸汐既已是我妻,我会用一生护她周全。请你成全。”
陈致远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忽然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他转身,跌跌撞撞离开周府。
周怀瑾想去追,被周母拦住:“让他去吧。有些痛,必须自己承受。”
这一夜,周府无人入睡。
周怀瑾在房中自责,他反复问自己,代替弟弟娶亲到底对不对?若当初坚持让怀瑜自己拜堂,是否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周怀瑜和凌芸汐对坐无言。许久,周怀瑜才开口:“你若后悔,我可以写休书。”
凌芸汐摇头,拿起纸笔写道:“我不后悔。你待我以诚,我必还你以真。”
周怀瑜眼眶发热:“可我……我配不上你。”
凌芸汐继续写:“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
两人相视而笑,隔阂在这一笑中消散。
而此时的陈致远,并没有回家。他来到镇外的河边,望着流水,心中满是悔恨。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后悔吗?想夺回所爱吗?”
陈致远回头,见一个黑袍人站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
“能帮你的人。”黑袍人递过一个瓷瓶,“这里面是忘情水,让凌芸汐喝下,她会忘记周怀瑜,只记得你。”
陈致远接过瓷瓶,手在颤抖:“这……这是邪术。”
“爱情本就是自私的。”黑袍人低笑,“你甘心看着她投入别人怀抱?”
陈致远握紧瓷瓶,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决绝:“我该怎么做?”
三日后,周府设宴感谢七人。席间,周怀瑜的气色明显好转,凌芸汐也能偶尔发出简单音节,这让周母喜极而泣。
“多谢诸位仙长相助!”周母举杯敬酒。
白玥(白凤九)微笑:“夫人客气。二少爷和凌姑娘缘分深厚,我们只是顺水推舟。”
宴至中途,凌芸汐离席去厨房端汤。经过花园时,陈致远突然出现,拦住了她。
“芸汐,我有话对你说。”
凌芸汐警惕地看着他,后退一步。
陈致远苦笑:“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只是……只是有些话,不说出来我难受。”
他递上一杯茶:“以茶代酒,敬我们曾经的时光。喝完这杯,我就彻底放手。”
凌芸汐犹豫片刻,接过茶杯。陈致远眼中闪过愧疚,却还是看着她喝下。
茶入喉,凌芸汐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她扶住假山,眼前陈致远的影像开始模糊。
“对、对不起……”陈致远扶住她,“但我不能失去你。”
他将昏迷的凌芸汐带走,留下一封信给周怀瑜:“若想见芸汐,独自来镇外破庙。”
周怀瑜看到信时,脸色煞白。他立刻要去找,被周怀瑾拦住:“可能是陷阱,我陪你去。”
“不,信上说独自。”周怀瑜咬牙,“大哥,帮我照顾母亲。”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了门。周怀瑾不放心,悄悄跟在后面。
破庙中,陈致远将凌芸汐放在草堆上,焦急地等待。黑袍人说过,忘情水需要半个时辰生效,届时凌芸汐会忘记最近三个月的事——正好是她认识周怀瑜之后。
“她会回到最爱我的时候。”陈致远喃喃自语。
脚步声传来,周怀瑜走进破庙。他看到昏迷的凌芸汐,心中一痛:“陈致远,你对她做了什么?”
“让她回到我身边。”陈致远眼神狂热,“周怀瑜,你配不上她。只有我能给她幸福。”
“幸福?”周怀瑜苦笑,“你所谓的幸福,就是让她忘记自己的选择?”
“她那是被迫的选择!”
“不。”周怀瑜坚定道,“她是自愿的。陈致远,你从来不懂她。”
两人争执间,凌芸汐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看到陈致远,露出笑容:“致远?”
陈致远大喜:“芸汐!你记得我了?”
凌芸汐点头,又看向周怀瑜,眼中满是陌生:“这位是?”
周怀瑜心如刀割,却强作镇定:“我是周怀瑜,你的……朋友。”
“朋友?”凌芸汐皱眉,她记得自己应该嫁给周怀瑜,可记忆混乱,分不清真假。
这时,黑袍人突然出现在庙中:“时间到了。陈致远,带她走。”
周怀瑜挡在门前:“不准走!”
黑袍人冷笑,一挥袖,黑气涌向周怀瑜。周怀瑜胸前的玉佩突然发光——虽然咒术已除,但玉佩本身仍有护主之能。黑气被挡开,黑袍人轻咦一声。
“至阴之体?有意思。”
他正要再出手,庙外传来一声清喝:“住手!”
七人赶到。原来周怀瑾见弟弟久去不归,连忙去客栈求助。东华等人察觉不对,立刻追来。
黑袍人见势不妙,化作黑烟遁走。陈致远想带凌芸汐离开,被白真拦住。
“你给她喝了什么?”折颜检查凌芸汐,脸色一沉,“忘情水?你好大的胆子!”
陈致远跪地痛哭:“我只是……只是太爱她了……”
“爱不是伤害的理由。”白玥冷声道,“你可知忘情水若用量不当,会损伤神魂?”
周怀瑜扑到凌芸汐身边:“芸汐,你怎么样?”
凌芸汐看着他焦急的脸,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他为自己盖被,他教自己手语,他笑着说“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
“怀……瑜……”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周怀瑜泪流满面:“我在,我在这里。”
回到周府,折颜为凌芸汐诊治。忘情水的药效正在消退,但记忆混乱需要时间恢复。
“好在喝得不多,调理几日便好。”折颜开完药方,看向陈致远,“至于你……”
陈致远跪在堂下,面如死灰。周母本想报官,被凌芸汐拦住。她虽然记忆未复,却本能地觉得不该如此。
“陈公子也是一时糊涂。”凌芸汐在纸上写道,“请母亲从轻发落。”
周母叹息:“罢了,看在芸汐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但陈致远,你需发誓,永不再骚扰周家。”
陈致远重重磕头:“我发誓。”
他离开时,回头看了凌芸汐最后一眼。他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处理完陈致远的事,七人开始追查黑袍人的来历。东华和墨渊在破庙找到线索——黑袍人留下的气息,与周怀瑜玉佩上的阴气同源。
“是同一个人。”墨渊断定,“他给陈致远忘情水,恐怕另有目的。”
白真推测:“或许是想利用陈致远的执念,制造怨气,修炼邪术。”
“那他的目标可能不止周家。”夜华道,“洛阳镇祥瑞与怨气交织,恐怕还有隐情。”
果然,接下来几日,镇上接连发生怪事。先是王家小姐突然失忆,忘记未婚夫;再是李家公子性情大变,殴打父母;最后连周怀瑾都开始梦游,半夜在院中游荡。
“是忘情水。”折颜检查后得出结论,“黑袍人在镇中水源下了稀释的忘情水,让人记忆混乱,情绪失控。”
白玥(白凤九)皱眉:“他到底想做什么?”
东华闭目感应,忽然睁眼:“收集怨念。记忆混乱会滋生恐惧和怨恨,这些负面情绪正是邪修所需的养分。”
“必须阻止他。”墨渊起身,“我去查水源。”
七人分头行动。东华和墨渊追查水源,折颜和白真配制解药,白玥(白凤九)、白浅和夜华保护周家。
周怀瑜的身体在凌芸汐的陪伴下日渐好转。凌芸汐的记忆也慢慢恢复,她想起与周怀瑜的点点滴滴,心中暖意渐生。
这日,凌芸汐为周怀瑜熬药时,忽然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药……好了。”
周怀瑜惊喜万分:“芸汐,你能说话了?”
凌芸汐也愣住了,她捂住喉咙,尝试着又说:“怀瑜……我……能说话了。”
两人相拥而泣。周母闻声赶来,见儿媳恢复说话能力,也是老泪纵横。
“是二少爷的至阴之体与凌姑娘的至阳之体相互调和,冲开了封印。”折颜笑道,“恭喜二位,因祸得福。”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当晚,黑袍人再次出现,这次他直接闯入周府,目标直指周怀瑜。
“至阴之体,百年难遇。”黑袍人狞笑,“若以你为祭,我的忘情大法必能大成!”
东华和墨渊及时赶到,与黑袍人战在一起。黑袍人修为不弱,但面对两位上古神尊,很快落入下风。
“你们是谁?为何坏我好事!”黑袍人怒吼。
“邪修害人,天理不容。”东华一掌击出,紫光贯穿黑袍人胸膛。
黑袍人倒地,黑袍碎裂,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镇上早已“病逝”的李大夫!
“是你?”周母惊呼。
李大夫惨笑:“是我。二十年前,我妻子因忘情水而死,我发誓要炼成真正的忘情大法,让她复活。可惜……可惜……”
他气息渐弱,最终断气。原来,李大夫妻子当年误服忘情水,忘记了他,抑郁而终。李大夫因此疯魔,钻研邪术,害人无数。
“执念成魔。”白玥(白凤九)叹息,“可悲,可叹。”
李大夫伏诛,洛阳镇恢复平静。折颜配制的解药分发下去,受害镇民逐渐康复。
周怀瑜和凌芸汐的感情日益深厚。凌芸汐不仅能说话,还展现出过人的聪慧,帮助周怀瑜打理家业。周怀瑜在她的鼓励下,也开始走出家门,与镇民交往。
镇民们发现,周家二少爷虽然容貌有瑕,却心地善良,学识渊博。而凌芸汐温柔贤惠,两人站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真是天生一对啊。”街坊们纷纷赞叹。
周怀瑾的心结也解开了。他见弟弟弟媳幸福,终于放下自责,专心经营家业。周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周家一扫往日阴霾,充满欢声笑语。
一个月后,七人告辞。周家全家相送,一直送到镇外。
“多谢诸位仙长大恩!”周母带着儿子儿媳跪地叩谢。
白玥(白凤九)扶起他们:“缘分使然,不必多礼。日后好好生活,便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凌芸汐握着周怀瑜的手,对七人深深一拜:“仙长们保重。”
周怀瑜也道:“若有需要,周家必倾力相助。”
七人登上马车,渐行渐远。回望洛阳镇,桃花依旧灿烂,喜气洋洋。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白真问:“下一站去哪儿?”
折颜掐指一算,笑了:“这次是真的祥瑞之气——东南有紫气东来,怕是又有喜事临门。”
白玥(白凤九)靠在东华和墨渊肩头,微笑:“那就去东南。”
修行之路漫长,但有人同行,便不孤单。而前方,还有新的故事等待他们。
马车远去,消失在道路尽头。
周府内,周怀瑜正在书房教凌芸汐记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这里错了。”周怀瑜指着账本,“这笔支出应该记在这里。”
凌芸汐吐吐舌头:“我笨嘛。”
“你不笨,只是不熟练。”周怀瑜握住她的手,“慢慢来,我教你。”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深情。
花园里,周怀瑾陪着母亲散步。周母忽然道:“怀瑾,你也该成亲了。”
周怀瑾微笑:“母亲放心,缘分到了,自然会有。”
“是啊,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周母望向书房方向,眼中满是欣慰。
就像怀瑜和芸汐,就像那七位仙长与周家的相遇。
都是缘分。
而此时的七人,正在前往东南的路上。马车内,白浅靠在夜华肩头小憩,折颜和白真对弈,东华和墨渊闭目养神,白玥(白凤九)望着窗外风景,唇角含笑。
“你在想什么?”东华睁眼问。
白玥(白凤九)回头,握住他和墨渊的手:“在想,世间情爱,真是奇妙。周怀瑜和凌芸汐,陈致远和李大夫,都是因爱而生执念,结局却截然不同。”
墨渊道:“爱本无错,错在执念太深,失了本心。”
“所以修行,修的是心。”折颜落下一子,“心若清明,爱便是甘露;心若蒙尘,爱便成毒药。”
白真点头:“正是。”
马车驶过山岗,前方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座城池轮廓。
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后记
三年后,洛阳镇。
周家已成为江南首富,生意遍布全国。周怀瑜和凌芸汐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健康活泼,女儿聪慧伶俐。
周怀瑾娶了江南才女,夫妻恩爱。周母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陈致远离开洛阳镇,云游四方,后来在边关从军,立下战功,终成一代名将。他终身未娶,临终前留下一封信给凌芸汐:“此生负你,来世偿还。”
凌芸汐收到信时,已是白发老妪。她将信烧掉,对周怀瑜道:“都过去了。”
周怀瑜握住她的手:“是啊,都过去了。”
他们携手走过一生,从未放开彼此的手。
而传说中那七位仙长,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有人曾在东海之滨见过他们,有人曾在雪山之巅望见他们的身影,还有人说他们已回到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