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是九州最寒冷的地方，终年积雪，人迹罕至。
白玥（白凤九）六人到达时，正值极夜。天空是深邃的墨蓝色，星辰格外明亮。
他们在雪原上扎营，等待极光。白浅裹着厚厚的狐裘，还是冷得发抖：“好冷啊……”
夜华将她搂在怀里：“运转灵力就不冷了。”
折颜和白真生起篝火，煮着热茶。东华和墨渊一左一右坐在白玥（白凤九）身边，为她挡风。
“极光什么时候出现？”白玥（白凤九）问。
墨渊抬头看天：“快了。”
果然，不久后，天空开始出现绿色的光带，如丝绸般飘动。接着是紫色、红色、蓝色……五彩斑斓的极光在夜空中舞动，美得令人窒息。
白玥（白凤九）看呆了：“真美……”
东华握住她的手：“不及你眼中星光。”
墨渊也握住她另一只手：“不及你笑容灿烂。”
白玥（白凤九）脸一红：“夫君又取笑我。”
白浅靠在夜华肩上：“好羡慕小六，有两个这么会说话的夫君。”
夜华低头看她：“我一个不够？”
“够够够！”白浅连忙说，“你最好！”
众人都笑了。
极光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消散。天空恢复平静，只剩下满天繁星。
白玥（白凤九）忽然说：“我想孩子们了。”
出来游历已经三个月，虽然时常传信回去，但还是会想念。
东华搂住她：“想他们就回去看看。”
墨渊也说：“游历不急在一时，随时可以回去。”
白玥（白凤九）摇头：“说好要游历四海八荒的，这才走了人界九州。等看完五大陆和四海八荒再回去。”
正说着，远处传来狼嚎声。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有东西靠近。”夜华警惕地说。
六人起身，只见雪原尽头出现一群黑影——是雪狼，但比普通雪狼大得多，眼睛是血红色的。
“魔化的雪狼。”墨渊皱眉，“北境怎么会有魔物？”
东华感应了一下：“有魔气从地底渗出，污染了这些动物。”
雪狼群冲过来，足有上百只。它们被魔气侵蚀，失去理智，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东华正要出手，白玥（白凤九）拦住他：“让我试试。”
她取出“绯烬渊华琴”，弹奏起净化之曲。琴音如清泉流淌，洗涤着雪狼身上的魔气。
神奇的是，雪狼们听到琴音，竟然停了下来，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狼群散去后，白玥（白凤九）收起琴，看向魔气来源的方向：“地底有东西。”
六人循着魔气来到一处冰谷。谷底有一个裂缝，魔气正从裂缝中涌出。
墨渊检查后说：“是上古魔物的封印松动了。”
东华点头：“需要重新加固。”
两人联手施法，将封印加固。魔气被压回地底，裂缝也合拢了。
白玥（白凤九）在裂缝处布下净化阵法，防止魔气再次渗出。
做完这些，天已经快亮了。极夜即将结束，天际泛起微光。
“该回去了。”白真说。
折颜点头：“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白玥（白凤九）看着东方渐亮的天空：“嗯，回家。”
回程的路上，白玥（白凤九）一直在想北境的魔气。上古魔物的封印松动，这不是好兆头。
东华看出她的担忧：“封印已经加固，至少千年内不会有事。”
墨渊也说：“我会让墨衍定期巡查，确保封印稳固。”
白玥（白凤九）点头，但心中仍有不安。她想起十五世轮回中，每次天地大劫都与魔物有关。
回到青丘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儿孙们听说他们回来，都赶回来团聚。
狐狸洞前所未有的热闹。长子东华宸霄（霄贤帝君）带着妻子龙若曦和四个孩子来了；次子墨衍（墨晏宸）带着妻子青璃和七个孩子来了；三子翊风、长女昭玥、二女朝曦……四十二位子嗣，加上孙辈、曾孙辈，足有上百人。
安好（白暮云）抱着儿子青云过来：“娘亲，爹爹，你们回来了！”
青云（龙弈城）跑过来：“曾外祖母！曾外祖父！青云想你们了！”
白玥（白凤九）抱起曾孙：“曾外祖母也想青云。”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白玥（白凤九）讲述游历的见闻。听到人界的险恶，孙辈们义愤填膺；听到西荒的奇遇，孩子们惊叹不已；听到南疆的淳朴，大家会心一笑；听到北境的魔气，所有人都严肃起来。
东华宸霄（霄贤帝君）说：“娘亲放心，镜像监察会会加强巡查，防止魔物作乱。”
墨衍（墨晏宸）也说：“昆仑虚也会派人定期巡视四海八荒。”
白玥（白凤九）欣慰地看着孩子们：“有你们在，娘亲很放心。”
她取出游历中得到的宝物——星辰之心送给白星熠（东华星熠），百草灵珠送给安好（白暮云），还有一些其他礼物分给孙辈们。
晚宴后，白玥（白凤九）和东华帝君、墨渊回到桃林小筑。月光依旧，桃花依旧，仿佛他们从未离开。
“还想继续游历吗？”东华帝君问。
白玥（白凤九）靠在他肩上：“想，但也不急。我想多陪陪孩子们，等他们更稳一些再出去。”
墨渊点头：“也好。四海八荒永远在那里，随时可以去。”
白玥（白凤九）看着窗外的桃花，忽然想起那首歌：
“纵然是流水如幻……我依旧情愿……哪怕结局凛冽只想……陪你们多一天……若告别成了永诀……都化作碎片……就让我另一世界……与你们相见……”
她轻声说：“夫君，这一世，我们不会告别。”
东华帝君握住她的手：“生生世世都不会。”
墨渊也握住她另一只手：“永远在一起。”
桃花飘落，月光如水。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这份光明，将由他们亲手传递，由他们的子孙后代继承，直至永恒。
而游历四海八荒的梦想，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有彼此相伴，哪里都是家。
青丘的夜，桃花簌簌。
白玥（白凤九）从梦中惊醒，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坐起身，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身旁的东华和墨渊仍在沉睡。
又是那个梦。
不，不是梦，是记忆——属于白凤九的记忆。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桃花正盛，月色如洗，可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隐隐作痛。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东华不知何时醒了，走到她身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紫色的长发垂在她肩头，带着熟悉的冷香。
“又做噩梦了？”墨渊也醒了，点亮烛火，关切地看着她。
白玥（白凤九）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噩梦，是……前世作为白凤九的记忆。”
她转身看着两位夫君，眼中泛起水光：“我梦见自己还是那只小狐狸，在太晨宫里，看着你要娶姬蘅……”
东华帝君的身体微微一僵。
墨渊握住她的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可我记得很清楚。”白玥（白凤九）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记得那种心痛，那种无能为力。我记得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你对她笑，看着她住进太晨宫……”
东华将她拥得更紧：“对不起。”
“不，我不是要你道歉。”白玥（白凤九）靠在他胸前，“我只是……那些记忆突然变得很清晰，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墨渊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你最近太累了。游历回来后又忙着处理青丘事务，该好好休息。”
白玥（白凤九）接过茶，却没有喝。她看着杯中晃动的倒影，轻声说：“我想去太晨宫看看。”
东华和墨渊对视一眼。
“现在？”东华问。
“嗯。”白玥（白凤九）点头，“就现在。”
三道流光划过夜空，落在九重天的太晨宫前。
夜已深，太晨宫却依旧灯火通明。值守的仙官见到东华，连忙行礼：“帝君。”
“退下吧。”东华帝君挥挥手。
仙官们恭敬退去，留下三人站在宫门前。
白玥（白凤九）驻足于那扇熟悉而沉重的宫门前，心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不，准确来说，这是前世的记忆与今生命运交织的起点。白凤九，青丘第三代孙子辈唯一的小帝姬，曾经在这里种下了对东华帝君刻骨铭心的痴恋；也在这里，在绝望中碎裂了她年少时最纯粹的爱情。然而，这并非只属于白凤九的故事，因为白凤九不过是她的侄女，而白玥才是那更久远的存在。
曾几何时，最初的一世，白玥为守护所爱之人墨渊，甘愿将自身化作东皇钟的祭品，魂飞魄散之后，却并未就此消逝，而是以破碎的魂魄重生于自己侄女白凤九的体内。两代青丘帝姬的命运在那一刻交融，白玥与白凤九的元神彼此融合，从此再无分界。如今，站在这个承载了太多过往的地方，白玥深深明白：她既是白凤九，又不止是白凤九。
她走进宫门，每一步都踩在记忆上。
“这里，”她指着回廊的一角，“我在这里打翻过茶盏，被你训斥。”
东华帝君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那时我不知道是你。”
“我知道。”白玥（白凤九）微笑，“那时我只是只小狐狸，笨手笨脚的小狐狸。”
她继续往前走，来到花园的佛铃树下：“这里，你常在这里下棋。我就趴在石桌下，偷偷看你。”
墨渊缓步跟在她身后，静默无言，只是专注地倾听着她的讲述。那些记忆本应属于东华与白凤九，可作为白玥（白凤九）的夫君，他也渴望贴近妻子的每一寸过往，将那些散落在岁月中的点滴，悉数收入心底。这份沉默的陪伴，是他无声的温柔，也是他对她最深沉的爱意。
走到一处偏殿前，白玥（白凤九）停住了脚步。
“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姬蘅住过的房间。”
东华帝君握住她的手：“已经空了几十万年了。”
“我知道。”白玥（白凤九）深吸一口气，“可我还是会想起，想起你牵着她的手走进这里，想起我躲在柱子后面，心碎了一地。”
她转身看着东华：“那时候，你是不是真的想过娶她？”
东华沉默片刻，诚实地说：“想过。但不是因为爱她，是因为责任。她父亲对我有恩，临终托付我照顾她。”
“那后来为什么没娶？”
“因为我发现，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东华看着她，“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被一只小狐狸占满了。”
白玥（白凤九）眼眶一热。
墨渊轻声说：“去正殿看看吧。”
三人来到太晨宫正殿。这里依旧保持着东华居住时的样子，简洁而冷清。
白玥（白凤九）走到书案前，上面放着一面镜子——妙华镜。
她伸手触摸镜面，镜中泛起涟漪，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画面中，一只红色的小狐狸在花园里玩耍，不小心掉进池塘。东华路过，随手将它捞起，用法术烘干它的皮毛。
小狐狸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从此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就是这次。”白玥（白凤九）轻声说，“你随手一救，我却用了一生来还。”
镜中画面变换，小狐狸变成了少女，混在仙娥中进入太晨宫。她笨手笨脚地打翻茶盏，被知鹤公主责骂；她偷偷躲在柱子后，看东华批阅奏折；她在他遇险时，不惜用皮毛和尾巴交换法力，变成普通红狐陪在他身边……
“值得吗？”白玥（白凤九）问自己，也问镜中的那个少女。
镜中的白凤九抬起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值得。”
画面再变，是夜华和白浅大婚的场景。凤九躲在人群中，看着东华。那是她第一次以人形出现在他面前，而他，第一次注意到了她。
“司命说，帝君这棵万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白玥（白凤九）笑了，眼泪却掉下来。
东华从身后抱住她：“不是开花，是终于找到了那颗能让我开花的种子。”
墨渊站在一旁，看着镜中的画面，心中感慨。他虽然也爱白玥，但不得不承认，东华与白凤九的前世情缘，确实刻骨铭心。
镜中画面继续，是凡间历劫的场景。
镜中，东华下凡历劫，成为人间帝王宋玄仁。而白凤九，又一次跟去了。
这一世，他是肩负重任的帝王，却不爱江山只爱美人。为了白凤九，他力排众议立她为后，在朝堂上为她挡下所有非议。
“陛下，此女来历不明，不可立为后啊！”老臣跪地劝谏。
宋玄仁——东华的凡身，却坚定地说：“朕此生，非她不娶。”
镜外的白玥（白凤九）看着，心中五味杂陈。这一世最虐的是什么？是白凤九明明爱他，却不得不扮演“虐妻女主”——她必须让帝王尝尽“爱而不得”的苦楚，才能助他渡劫。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痴狂，又亲手将他推入绝望的深渊。
镜中，白凤九站在悬崖边，回头看了宋玄仁最后一眼，纵身跃下。
“不——！”宋玄仁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山谷。
他冲到崖边，只看到一片衣角飘落。从此，帝王心中再无欢颜，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撒手人寰。
“那一世，你为我而死。”东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虽在历劫，记忆被封，但那份心痛，却刻在了灵魂里。”
白玥（白凤九）转身看他：“你知道？”
“历劫归来后，司命都告诉我了。”东华说，“他说，我在凡间为你痴狂，为你放弃江山，最后为你而死。那是我几十万年来，第一次那么强烈地爱一个人。”
“可那不是真正的你。”白玥（白凤九）说，“那是宋玄仁。”
“不。”东华摇头，“宋玄仁是我的一部分。他的爱，就是我的爱。只是在天界时，我被身份和责任束缚，不敢承认罢了。”
墨渊忽然开口：“去梵音谷看看吧。”
白玥（白凤九）一愣：“阿兰若之梦？”
“嗯。”墨渊点头，“那是你作为白凤九那世和东华二人感情转折的地方。”
三人来到梵音谷。这里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样子，只是少了频婆果树——那棵树在凤九坠入梦境后，就被东华移走了。
白玥（白凤九）站在谷中，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一世，她为取频婆果救叶青缇，不慎坠入阿兰若之梦。而东华，为了救她，卸下九成法力硬闯蛇阵，身受重伤。
镜中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东华抱着昏迷的白凤九，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这位曾经视苍生为责任的神尊，此刻却像个失去一切的凡人。
“我不害怕天命。”他对重霖说，“我只害怕失去她的每一天。”
然后，他做了一件震动四海八荒的事——剖出半颗心，做成琉璃戒，戴在白凤九手上。
“她若死了，这戒指便是我的陪葬。”
镜外的白玥（白凤九）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正是当年那枚。虽然已经修复完整，但其中蕴含的半颗心，从未改变。
“你怎么这么傻……”她哽咽着说。
东华握住她的手：“不傻。若没有那半颗心，我可能永远都意识不到，你对我有多重要。”
画面继续，是阿兰若之梦中的故事。
东华化身息泽神君进入梦境，而白凤九因失忆忘了一切。帝君选择隐瞒真相，巧妙地通过“骗婚”保护白凤九，进一步加深了彼此的情感联系。
最让人动容的是，即便顶着别人的身份，白凤九仍对帝君说：“我爱的从来不是沉晔，是东华紫府少阳君。”
而东华的爱，在这一世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看到白凤九和燕池悟打架，会暗戳戳施法让燕池悟摔个狗啃泥；得知白凤九为救叶青缇下凡，立马化身醋王：“你心里只能有我！”
镜中的白凤九，在梦境中逐渐成长。她从最初那个只会痴恋的小狐狸，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青丘女君。而东华，也从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变成了愿意为她放下身段的守护者。
“那一世，我学会了自爱。”白玥（白凤九）轻声说，“而你，学会了示弱。”
东华点头：“是你教会了我，爱不是掌控，而是守护。”
墨渊静静看着，忽然说：“你们看那里。”
镜中画面定格在梦境出口处。东华抱着昏迷的白凤九走出来，身后是崩塌的梦境。他脸色苍白，却紧紧护着怀中的人。
“出去后，你昏迷了三个月。”东华说，“我守了你三个月，寸步不离。”
白玥（白凤九）想起醒来时的情景。她睁开眼，看到东华趴在床边睡着，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那一刻，她才知道，这个看似冷漠的帝君，有多爱她。
“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敢爱你了。”白玥（白凤九）说，“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不会爱，只是不懂如何表达。”
离开梵音谷，三人来到三生石前。
这块记载着世间姻缘的巨石，依旧矗立在原地。白玥（白凤九）走上前，抚摸着冰冷的石面。
当年，她曾在这里断尾刻名，痛彻心扉。而东华的名字，早已从三生石上抹去。
“天命石上无姓名，三生石上无印记。”白玥（白凤九）喃喃道，“连影子化作的阿兰若与沉晔都注定悲剧。可我们偏不认命。”
东华走到她身边：“你断尾刻名时，我正在闭关。出关后听说此事，我差点毁了这三生石。”
“可你没毁。”
“因为司命说，毁了也没用。”东华苦笑，“天命如此，强求不得。”
“但我们还是强求了。”白玥（白凤九）转身看他，“你强改天命，我拼尽修为。我们硬是在没有缘分的情况下，闯出了一条生路。”
墨渊忽然说：“你们看。”
三生石上，原本空白的地方，竟然浮现出淡淡金光的字迹。虽然模糊，但依稀能看出白玥身旁是两个人的名字。
东华紫府少君、白玥、昆仑虚墨渊
“这是……”白玥（白凤九）震惊。
“三生石上虽镌刻着我们夫妻三人的名号，可你们的执着，已然撼动了天命。”墨渊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带着岁月的重量，“即便三生石抹去了那些名字，你们之间的缘分却深厚得如同江河入海，纵使天命也难以彻底断绝。”他的目光微凝，似乎透过虚无看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命运纠缠，“情之一字，从来便是这世间最难解的劫。”
东华握住白玥（白凤九）的手：“现在，我们不需要三生石证明了。”
“嗯。”白玥（白凤九）点头，“我们的缘分，我们自己说了算。”
离开三生石，三人回到青丘。天已经快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白玥（白凤九）却毫无睡意。那些记忆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每一帧都清晰如昨。
“我想去个地方。”她说。
“哪里？”
“我们大婚的地方。”
当年东华和白玥作为白凤九时大婚的地方，在碧海苍灵。
三人来到时，朝阳正好升起，将海面染成金色。婚礼的痕迹早已不在，但那一日的记忆，却刻骨铭心。
镜中浮现出当年的画面：
大婚当日，四海八荒的神仙都来了。白凤九穿着嫁衣，美得惊心动魄。她等着东华来迎亲，等来的却是他失约的消息。
“帝君去救姬蘅公主了。”重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白玥（白凤九）站在原地，嫁衣如火，心却如冰。
她等了一天，两天，三天……东华始终没来。最后，她脱下嫁衣，离开了碧海苍灵。
“那一日，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白玥（白凤九）轻声说，“从日出等到日落，从希望等到绝望。”
东华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姬蘅以她父亲的恩情相逼，我不得不去。我以为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
“没想到她以死相逼，你脱不开身。”白玥（白凤九）接话，“我知道，重霖都告诉我了。但我还是难过，难过在你心里，恩情比我重要。”
“不是的。”东华急切地说，“你比一切都重要。只是那时我……”
“只是那时你还被责任束缚。”白玥（白凤九）替他说完，“你觉得欠姬蘅父亲的恩情必须还，觉得不能辜负别人的托付。可你忘了，你也对我有过承诺。”
东华无言以对。
画面继续，是白玥（白凤九）离开后的两百年。她带着身孕隐居凡间，而东华找遍四海八荒，却始终找不到她。
“那两百年，我每天都在后悔。”东华说，“后悔为什么没早点回来，后悔为什么没看清自己的心。”
“我也后悔。”白玥（白凤九）说，“后悔没给你解释的机会，后悔一走了之。但那时太痛了，痛到无法思考。”
墨渊看着画面中独自隐居的白玥（白凤九），心中抽痛。那时他还在闭关，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出关后听说，已经晚了。
画面再变，是东华欲羽化殉道的场景。
缈落冲破封印，东华决定与她同归于尽。他在星光结界中等待死亡，却等来了白玥（白凤九）。
“你怎么来了？”他震惊地看着她。
“来陪你。”白玥（白凤九）微笑，“生同衾，死同穴。”
她冲进结界，与他并肩作战。最后时刻，两人紧紧相拥，准备一起羽化。
“那时我想，能和你死在一起，也好。”白玥（白凤九）说，“总比活着却见不到你好。”
东华紧紧抱住她：“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画面定格在两人相拥的瞬间，然后渐渐模糊。
镜外的三人沉默良久。
最后，白玥（白凤九）轻声说：“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东华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我们有彼此，有孩子们，有未来。”
墨渊握住她的手：“还有我。”
白玥（白凤九）笑了，眼中含泪：“是啊，还有你。这一世，我很幸福。”
回到青丘时，天已大亮。
孩子们听说他们回来了，都过来请安。白玥（白凤九）看着满堂儿孙，心中感慨万千。
安好（白暮云）抱着青云（龙弈城）过来：“祖母，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白玥（白凤九）抱起曾孙，“祖母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青云（龙弈城）眨着大眼睛：“什么往事？”
“关于祖母和祖父们的往事。”白玥（白凤九）微笑，“等青云长大了，曾外祖母讲给你听。”
“我现在就想听！”青云（龙弈城）撒娇。
白玥（白凤九）想了想：“好，祖母给你讲个故事。”
她抱着青云（龙弈城）坐在桃花树下，东华和墨渊坐在两旁，其他孩子也围过来听。
“从前，有一只小狐狸，她住在青丘，是青丘最受宠爱的小帝姬……”
白玥（白凤九）开始讲述，从第一世的小狐狸讲起，讲到太晨宫的痴恋，讲到凡间的虐恋，讲到阿兰若之梦的成长，讲到大婚的错过，讲到最后的生死相随。
孩子们听得入迷，时而为小狐狸的痴情感动，时而为帝君的冷漠气愤，时而为两人的错过惋惜，时而为最后的团圆欢喜。
讲完后，青云（龙弈城）问：“曾外祖母，那只小狐狸就是你吗？”
白玥（白凤九）点头：“是。”
“那帝君就是东华曾外祖父？”青云（龙弈城）看向东华。
东华点头：“是。”
“那墨渊曾外祖父呢？”青云（龙弈城）又问。
墨渊唇角微扬，眼中似有星河流转：“最初一世，我是玥儿的师尊，那时她初识东华。到了第二世，玥儿与东华重逢，在历经三生三世的爱恨纠葛之后才终得相守。直至第三世，我方才踏入他们的故事，与东华一同守护玥儿。自此以后，我们三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更得天道垂怜降下婚约。我们三人成婚后，携手走过十五世轮回。漫漫岁月里，福祸共生，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们夫妻三人前世今生先后孕育了四十二名子女，直至今日。”
青云（龙弈城）似懂非懂：“哦……那你们现在幸福吗？”
白玥（白凤九）看着身边的两位夫君，又看看满堂儿孙，眼中满是温柔：“很幸福。”
“那就好！”青云（龙弈城）开心地说，“曾外祖母要一直幸福！”
“好，曾外祖母答应你。”
孩子们散去后，白玥（白凤九）对东华和墨渊说：“那些记忆，我不再害怕了。”
“想通了？”东华问。
“嗯。”白玥（白凤九）点头，“那些记忆不是负担，是礼物。因为它们，我才成为今天的我。因为它们，我才更珍惜现在的幸福。”
墨渊握住她的手：“你能这样想，很好。”
“而且，”白玥（白凤九）微笑，“那些记忆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爱不是一帆风顺的。”白玥（白凤九）说，“爱要经历磨难，经历误会，经历分离，才能变得更加坚固。就像我和东华，经历了那么多，才终于在一起。就像我和墨渊，经历了等待，才终于相守。”
东华和墨渊相视一笑，同时将她拥入怀中。
“所以，”白玥（白凤九）继续说，“我们要继续游历，继续创造新的记忆。等我们老了，走不动了，就坐在桃花树下，给孙辈们讲故事。讲我们游历的故事，讲我们相爱的故事。”
“好。”东华说，“你想去哪，我们都陪你。”
“四海八荒，五湖四海。”墨渊说，“只要你想去，我们就去。”
白玥（白凤九）笑了，眼中闪着光：“那说好了，等孩子们再稳一些，我们就继续出发。”
“说好了。”
三个月后，青丘一切安好。
安好（白暮云）把镜像监察会管理得井井有条，东华宸霄和墨衍（墨晏宸）也能独当一面。孙辈们一个个长大，开始接手更多事务。
白玥（白凤九）觉得，是时候再次出发了。
这次，不止他们三人，白浅和夜华、白真和折颜也要一起去。六人约好在东海之滨汇合。
出发前夜，白玥（白凤九）来到狐狸洞向父母辞别。
狐帝白止和狐后凝裳依旧不舍，但这次多了几分理解。
“去吧。”白止说，“多看看这四海八荒，多创造些美好的记忆。”
凝裳握着女儿的手：“常传信回来，别让我们担心。”
“我会的。”白玥（白凤九）点头。
她又去看了孩子们，一一嘱咐。安好（白暮云）抱着她不肯放手：“祖母，这次要去多久？”
“不知道。”白玥（白凤九）实话实说，“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累了就回来。”
“一定要回来。”安好（白暮云）哽咽，“我们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白玥（白凤九）亲了亲孙女儿的脸颊，“好好照顾青云，好好管理镜像监察会。祖母相信你。”
“嗯！”
第二天清晨，白玥（白凤九）、东华、墨渊夫妻三人站在桃林外，准备出发。
白玥（白凤九）回头看了一眼青丘，桃花正盛，一如当年她第一次离开青丘，去太晨宫报恩时的样子。
但这次不同了。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她有两位夫君相伴，有兄姐同行。她不是去报恩，不是去历劫，只是去游历，去享受生活。
“走吧。”东华握住她的手。
“走吧。”墨渊握住她另一只手。
三道流光划过天际，朝东海而去。
东海之滨，白浅和夜华、白真和折颜已经等在观日城。
“小六！”白浅挥手。
白玥（白凤九）落地，与姐姐拥抱：“五姐！”
“都准备好了？”白真问。
“准备好了。”白玥（白凤九）点头，“这次我们要去西海，听说那里有鲛人国，歌声很美。”
折颜摇着扇子：“西海的珊瑚酿也是一绝。”
夜华微笑：“那就出发吧。”
六人化作普通旅人，登上前往西海的船。
船行海上，白玥（白凤九）站在船头，看着蔚蓝的海面。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散了心中最后一丝阴霾。
那些前世的记忆，不再困扰她了。它们变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让她更加完整，更加珍惜现在。
东华走到她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未来。”白玥（白凤九）说，“在想我们会看到多少美景，遇到多少有趣的人，创造多少美好的记忆。”
墨渊也走过来：“一定很多。”
白玥（白凤九）握住两人的手：“有你们在，去哪里都好。”
船渐渐远去，驶向新的旅程。
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这份爱，经历了十五世轮回，经历了生死考验，终于开花结果。而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更多的风景要看。
但只要彼此相伴，哪里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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