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重宫阙倾覆时。”
“又是谁在护谁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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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 轻轻抚过那本杂录的封面。
风雨已来 避无可避。
那她就主动迎上去 看看这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魑魅魍魉。
而她和姚琛 在这盘棋上 究竟是互为棋子 还是…终能成为彼此的执棋之手?
她不知道。
夜色如墨 浸透了重重宫闱 紫宸殿的偏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
她端坐案前 面前摊开着那本《光熹朝宫廷杂录》。
冯恩静立在一旁角落 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唯有偶尔抬起记录的眼皮 彰显着他确确实实在履行“眼睛”的职责。
杂录的纸张因浸水而发皱 字迹有些模糊。
但她依旧很有耐心地仔细翻阅 指尖拂过那些记载着先帝晚年饮食起居 或是偶尔清醒时那些只言片语的文字。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先前他指出有反复摩挲痕迹的那几页。
上面琐碎地记录着先帝病重最后几个月中几位皇子、妃嫔前来问安的次数与停留时间。
甚至 包括当时还是少年的姚琛。
其中的两条记录为:
“嘉恒十七年,冬月初三,皇四子琛于殿外叩首问安,未召见,立于风雪中半时辰方去。”
“腊月廿九,帝稍清醒,闻宫外爆竹声,问‘是何声响’,左右皆不敢答。”
她的心微微抽紧。
彼时 他尚且年少 在夺嫡风云中处境微妙 甚至 时常被人设计 陷害。
她似乎理解了他白日的反应。
那是他不愿提起的往事 也是他不愿回顾的隐痛。
殿外传来更鼓声 已是子时。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正准备合上册子殿门却被轻轻推开。
是姚琛。
他只着一身玄色常服 未戴冠冕 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的眉宇间 是化不开的凝重。
冯恩连忙躬身行礼。
她刚想起身 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了。
姚琛.“可有发现?”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目光落在那本摊开的杂录上。
江衍.“回陛下。”
江衍.“臣仔细阅读了几页 并未发现异常。”
江衍.“或许 反复翻看 只是想从中找寻某种规律或关联?”
她斟酌着用词。
姚琛.“规律?”
姚琛.“能有什么规律。”
姚琛.“不过是优胜劣汰 成王败寇 活下来的人 才有资格站在这里 仅此而已。”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皇四子琛”那几个字。
动作很轻 但被她尽收眼底 令她心头一颤。
江衍.“陛下当年 很不容易。”
她沉默片刻 轻声开口。
这句话明显超出了臣子的本分 其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抚慰。
以及…关心?
姚琛.“…朕不需要同情。”
他语气生硬 但同白日相比少了些许凌厉。
她迎上他的目光 声音平和。
江衍.“不是同情 是敬佩。”
她的话音刚落 殿内便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冯恩将头垂得更低 恨不得隐形。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接话 而是拿起杂录 随手翻到一处。
姚琛.“这书页的装订线 似乎有磨损。”
她凑近 果真同他说的那般。
江衍.“陛下明察。”
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混合着雨露的微凉钻入她的鼻腔。
他侧头 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两人俱是一怔。
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姚琛.“咳。”
姚琛.“既然暂无头绪 便不必枯坐 明日再查。”
他清了清嗓子 将杂录放回原处。
江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