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学法学部图书馆。
工藤新一深锁的眉头几乎要嵌进那桩棘手的“密室毒杀案”里,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那是他高度集中时特有的节奏。对面,毛利兰正凝神梳理着复杂的国际海洋法条约,娟秀的字迹在纸页上流淌,如同她本人一样,沉静而富有力量。
突然,一个微小却清晰的触感从桌下传来——一只穿着柔软平底鞋的脚,带着试探性的温度,轻轻覆在了新一的运动鞋面上。
新一从卷宗中猛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对面。兰依旧低垂着眼帘,长睫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专注得仿佛桌下那个“小小的领土侵犯”与她毫无干系。然而,那悄然爬上她小巧耳垂的、如同晚霞初染般的绯红,却像最精密的测谎仪,瞬间出卖了主人刻意维持的平静。
工藤新一挑眉,无声地放下手中的笔,用唇语清晰地问道:『干嘛?』
兰抬起脸,清澈的眸子里漾开一抹狡黠的笑意,同样用口型回应:『实践一下“不作为侵权”的构成要件。』——她这是在用行动诠释:我的“故意”(踩上去)已经发生,而我的“不作为”(不移开)正在持续侵害你的“物权”(鞋面)。
工藤新一先是一怔,随即了然的笑意如涟漪般在眼底扩散。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气息带着一丝戏谑拂过桌面:“毛利同学,根据《日本民法典》第709条,因故意或过失侵害他人权利者,需承担损害赔偿责任。请问你现在的行为,是‘故意’还是‘过失’?”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法学部优等生特有的严谨调调。
兰眨了眨眼,非但没收回脚,反而像只顽皮的小猫,用脚尖在他的鞋面上极其轻微地蹭了一下,仿佛在巩固“占领区”。她学着他的腔调,一本正经地反驳:“我认为是‘被害人承诺’。你刚才,并未行使‘排除妨害请求权’,甚至没有立刻拒绝,这构成了默示的同意。”
“强词夺理。”新一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纵容。
他非但没有推开那只“肇事”的脚,反而极其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的脚能更舒适地“霸占”着他的鞋面。桌下隐秘的触碰,像一道无形的电流,连接着两人,驱散了图书馆的静谧与法典的冰冷。他重新拿起笔,目光回到案卷上,嘴角却挂着一抹名为“甘之如饴”的弧度。
时间在笔尖沙沙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中流逝。新一一旦沉入推理的深海,便如同断了线的锚,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兰对此心知肚明。
指针悄然滑向傍晚。兰合上厚重的国际法课本,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新一身旁,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抽走了他指间那支几乎要被捏出汗的笔。
指尖一空,新一下意识伸手去夺,抬起头,却瞬间跌入一双盛满了笑意的紫罗兰色眼眸里。
“工藤新一同学,”兰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俏皮的法官威严,“根据《女朋友特别保护条例》第1条第1款,你现在涉嫌‘过度使用大脑,严重忽视身体健康罪’。本庭现判处你立即终止犯罪状态,强制休息,并即刻执行‘陪同毛利兰共进晚餐’的矫正措施。你有权保持沉默,”她顿了顿,眼中狡黠更盛,“但你的反对意见,本庭不予采纳,即刻生效。”
新一望着她,那些关于毒药反应时间、密室构造的纷繁线索,瞬间被她此刻鲜活生动的模样驱散得无影无踪。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脸上却绽放出“真拿你没办法”的、全然放松的笑容。
“是是是,毛利法官大人。本人认罪伏法,毫无异议。”他一边收拾着散落的资料和厚重的法典,一边低声嘟囔,语气里却满是宠溺,“你这套‘兰氏法典’,条文的约束力和执行力,可比《六法全书》难对付多了。”对她这样带着爱意的“管束”,他早已缴械投降,甚至觉得这是比破解任何悬案都更让他心安的幸福。
学校旁的网红甜点店“Sweet Mirage”弥漫着焦糖与奶油的甜蜜香气。
兰对着菜单上流光溢彩的蛋糕图片陷入了甜蜜的烦恼。“新一,草莓慕斯和巧克力熔岩,我该选哪个呢?”她求助地看向对面。
新一双手抱胸,慵懒地靠在舒适的沙发椅背上,瞬间切换成“名侦探分析模式”,目光锐利地扫过兰的脸庞和菜单:
“哼,这还需要犹豫?综合比对分析以下关键证据:第一,你最近三天在社交平台点赞的七条甜点分享中,有五条与草莓相关;第二,上周便利店购物小票上出现的唯一甜食是草莓味布丁;第三,也是最具决定性的——当你目光扫过草莓慕斯图片时,你的瞳孔在0.3秒内出现了明显的扩张,这是潜意识兴趣的生理反应。结论清晰无误——你的味蕾此刻正强烈呼唤着草莓慕斯。”
兰单手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煞有介事地分析,故意拖长了尾音:“哦——?工藤侦探,请问你对我的一举一动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连瞳孔变化都纳入数据模型……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着促狭的光,“你其实暗恋我很久了?”
“噗——咳!咳咳咳!”新一猝不及防,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像煮熟的虾子。他手忙脚乱地拍着胸口,声音都变了调:“笨、笨蛋!谁、谁暗恋你了!这只是……这只是作为侦探最基本的观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不要过度解读!”
“哦——原来是这样啊。”兰故意拉长了语调,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即在服务员走近时,清晰而愉快地说:“麻烦给我一份巧克力熔岩蛋糕,谢谢。”
在新一目瞪口呆、仿佛世界法则瞬间崩塌的错愕目光中,她得意地冲他眨眨眼,笑容像偷吃到糖果的孩子:“因为今天,我突然很想尝尝……你‘完美推理’之外,那份‘意外惊喜’的味道呀。”
看着新一那副“我的推理模型居然出现了重大偏差?!”的、近乎怀疑人生的呆滞表情,兰觉得,心里涌起的甜意,早已超越了任何甜品所能带来的极致享受。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也映亮了她眼中闪烁的、只为他一人绽放的光彩。
东京大学最大的阶梯教室此刻座无虚席,连两侧的走道和后方门口都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学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学术热情与追星兴奋的躁动。
讲台旁,身姿挺拔如松的工藤新一,是这片喧嚣海洋中唯一的静谧岛屿。他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蕴藏着力量感的麦色皮肤。他正冷静地剖析着不久前那桩震惊东京的连环爆炸案罪犯的心理画像,语速平稳,逻辑链条环环相扣。
“……因此,罪犯选择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寄存柜放置炸弹,绝非随机行为。这映射着他童年被遗弃在车站的创伤性记忆——那里对他而言,不是交通枢纽,而是安全感的‘黑洞’,是愤怒与绝望的孵化器。每一次爆炸,都是他对那个‘黑洞’的扭曲回应……”新一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引发现场阵阵压抑的低呼和笔尖快速记录的沙沙声。
台下,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并肩而坐。兰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在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上。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与有荣焉的温柔微笑,仿佛新一的每一次精彩推理都让她与有荣焉。
就在这时,讲台中央那位白发苍苍、声名赫赫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带着赞许的笑容插话:“工藤君的分析鞭辟入里,为我们打开了理解此类极端罪犯的又一扇窗。理论需要实践来检验,不如我们来做个小互动?”他转向新一,眼中带着鼓励,“就请工藤君,随机挑选一位在座的同学,模拟一下,如果你作为谈判专家,面对这样一位内心充满创伤、行为极端的罪犯,如何进行初次接触,以稳定他的情绪,为后续沟通建立基础?”
话音落下,原本就安静的教室瞬间落针可闻。数百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新一身上,带着期待、紧张,甚至是一丝被点名的惶恐。
新一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头,那姿态看似是真正随机地寻找目标,带着专业讲师应有的公允。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中间靠走道的区域时,那看似随意的目光轨迹骤然精准地锚定。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转瞬即逝、却足以让兰捕捉到的、带着点“恶作剧得逞”意味的弧度。
“那么,”新一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平稳响起,听不出一丝波澜,“就请那位……穿着浅蓝色毛衣,坐在中间靠走道位置的女生吧。”
“唰——!”
全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聚焦在毛利兰身上。园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用力掐了一下兰的手臂,用气声低吼:“兰!是你!是他!他故意的!”
兰在最初的零点几秒错愕后,立刻从新一那几乎看不见的嘴角弧度和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里读懂了全部——这家伙,绝对是蓄谋已久!
在数百人的注视下,兰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扭捏,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清澈而稳定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带着一种天然的、抚慰人心的力量,没有堆砌任何晦涩的学术术语。
“我可能不会一上来就谈论案件本身,或者他造成的伤害行为。”兰的目光平静地投向虚空,仿佛真的穿透了教室的墙壁,凝视着那个蜷缩在绝望深渊的、未曾谋面的对手,“我大概会先对他说:‘你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需要先喝杯水吗?’”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重量沉入听众心中,然后继续道:“对于一个内心被强烈的‘被遗弃感’所吞噬的人来说,‘被看见’——看见他作为一个‘人’的疲惫、痛苦和挣扎本身,而非仅仅是一个‘罪犯’的标签——以及随之而来的、不带评判的‘关怀’,就是最有力也最基础的稳定剂。我需要让他感受到,我的首要目的不是去审判他过去的罪行,而是去‘看见’他此刻作为一个‘人’所承受的巨大痛苦。最终摧毁他、将他推向深渊的,往往不是暴力本身,而是他生命中长久以来、从未真正得到过的……那份被理解和接纳的渴望。”
兰的回答,如同在严谨理性的逻辑大厦旁,悄然绽放了一朵充满人性温度的花。她的角度新颖而深刻,充满了感同身受的共情力,与工藤新一之前偏重逻辑推演与行为侧写的冰冷分析,形成了奇妙而震撼的互补与对比,仿佛为冰冷的犯罪心理学注入了温热的血液。
教授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惊艳光芒,率先用力鼓起掌来。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阶梯教室,充满了由衷的赞叹。
工藤新一站在讲台旁,没有鼓掌。他只是看着在掌声中微微红了脸颊、却依旧站得笔直、眼神清澈而自信的毛利兰。他眼中惯有的锐利冷静的光芒,在这一刻彻底消融、褪去,被一种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欣赏与浓烈的骄傲所取代。
他甚至忘记了这是在讲台上,忘记了台下还有数百双眼睛,就那么坦荡地、温柔地凝视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是前所未有地柔和与明亮。
公开课在热烈的氛围中结束,人群像退潮般缓缓散去。工藤新一很快被几位教授和热情的同学围住,探讨着刚才的案例和互动环节。然而,他的目光却像装了追踪器,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正和园子一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兰。
兰似乎心有所感,回头望来。隔着人群,她对他做了个“我先走了”的口型,同时附赠了一个极其可爱的、带着“秋后算账”意味的皱鼻鬼脸。
新一几乎是立刻对围着他的人说了声“抱歉,失陪一下”,然后果断地拨开人群,长腿几步就追到了教室门口,赶上了正要离开的兰和园子。
“喂,”他伸手,轻轻却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兰纤细的手腕,“等一下。”
园子非常上道地“哦~”了一声,脸上立刻堆满了“我懂我懂”的暧昧笑容,夸张地冲兰挤挤眼,丢下一句“你们慢慢聊~”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走廊稍微僻静的转角,新一松开了手,但高大的身影依然挡在兰面前。他看着兰,耳根处悄然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声音也放低了些:“刚才……回答得真的很棒。”
“哦?”兰故意板起小脸,双手抱胸,学着教授的口吻,眼底却闪烁着促狭的光,“工藤同学,利用职务之便,‘随机’点名点到自己女朋友头上,这算不算是一种新型的‘学术腐败’?或者,是你研究出的什么特别的‘犯罪心理操控技巧’?”
“不是随机。”新一回答得斩钉截铁,坦率得让兰心跳漏了一拍。他目光灼灼,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清澈的眼眸,“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面对怎样复杂的问题,你总能给出最独特、最温暖、最直击人心的答案。我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真挚,“不想让这份光芒只被我一个人看见。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站在我身边的女孩,有多么耀眼。”
这记直球打得又准又狠,兰只觉得一股热流“轰”地涌上脸颊,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刚才那点佯装的“质问”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新一像是觉得刚才的直白还不够,又凑近一步,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补充道,带着一丝明显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醋意,“刚才你站起来回答问题时,坐在你左后方,那个戴黑框眼镜、法学部的家伙,看你的眼神……啧,太‘热烈’了。我觉得,有必要及时、明确地宣示一下主权。”
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笨蛋新一!你瞎吃什么飞醋啊!那是戏剧社的佐藤学弟!他刚才还给我发消息,说我的回答方式给了他新剧角色塑造的灵感,想找我聊聊呢!”
“是吗?”新一挑了挑眉,脸上写满了“我信你个鬼”,但眼神里的得意和满足却几乎要溢出来,“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反正,我的‘宣示’目的已经完美达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重哭腔、稚嫩又委屈的声音怯生生地在旁边响起:“兰……兰姐姐……”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眼圈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男孩,正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兰。他是学校后勤处松本阿姨的儿子小优,性格内向腼腆,兰平时很照顾他,经常给他带小点心。
兰立刻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优平齐,声音放得无比轻柔:“小优?怎么了?告诉姐姐,谁欺负你了?”
小优抽噎着,小肩膀一耸一耸,指着旧教学楼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皮、皮卡丘……我的,我的皮卡丘玩偶……被、被‘绑架’了!是隔壁班的健太!他……他嫉妒我爸爸给我买了……限量版的!他……他抢走了它,还……还把它锁在了旧教学楼三楼的……那个‘鬼屋’教室里!他说……说除非我能证明……证明世界上没有鬼……否则……否则就不还给我!呜哇……”说着说着,委屈和恐惧再次爆发,小优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旧教学楼正值翻新前夕,大部分区域已经清空,确实显得有些荒凉破败。关于三楼那间空教室闹鬼的流言,在低年级的孩子中间传得有鼻子有眼。
兰一听,正义感瞬间爆棚,柳眉倒竖:“真是太恶劣了!健太怎么可以这样!小优别怕!”她立刻站起身,转头看向身边已经习惯性挑起一边眉毛、露出“又来了”表情的工藤新一,双手合十,大眼睛扑闪扑闪,里面充满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期待和“快点帮忙”的亮晶晶光芒:“新一~ 看来,正义的伙伴们需要紧急出动,执行一场代号为‘拯救皮卡丘’的特别救援行动了!”
新一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化身“正义女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去惩恶扬善的女朋友,又低头看了看眼泪汪汪的小优,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然而,那悄然勾起的嘴角弧度,却泄露了他心底那份熟悉的、被挑战和需要所点燃的跃跃欲试。
“‘绑架’限量版皮卡丘玩偶,并利用校园灵异传说进行恐吓勒索?”新一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框,眼中闪过侦探遇到有趣谜题时的锐光,“哼,这个案子,我工藤新一接了。”
十分钟后,旧教学楼三楼。
废弃的走廊空旷而寂静,午后的阳光被厚厚的灰尘阻挡在窗外,只有几缕光线从破损的窗框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切割出几块惨白的光斑。穿堂风偶尔掠过,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灰尘味和淡淡的霉味。
兰下意识地攥紧了新一的衣角,身体微微向他靠拢,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新一……你说,这里……会不会真的有……”那个“鬼”字,她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所有的‘超自然’现象,背后必然有其符合逻辑和物理法则的解释。”新一的声音平稳而笃定,像磐石般驱散着周遭的诡异氛围。他反手,温热干燥的手掌将兰微凉的手完全包裹住,带着她稳步向前,“恐惧往往源于未知。而我们侦探存在的意义,就是拨开迷雾,揭示真相,让未知变成已知。”他掌心的温度和坚定的语气,瞬间给了兰莫大的安全感。
他们很快找到了那间传说中的“鬼屋”教室。木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看起来颇为老旧、但锁孔完好的小挂锁。
“看,这就是‘鬼’的把戏之一。”新一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锁头,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他从容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普通的回形针,手指灵活地将其扳直。“最简单的弹子锁,防君子不防……”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兰,眼中带着熟悉的自信光芒,“‘侦探’。”
就在他捏着回形针,准备伸向锁孔的那一刻——
“嗒、嗒、嗒……”
清晰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光柱晃动和保安低声交谈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传来!
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被巡查的保安发现他们两个学生鬼鬼祟祟地试图撬开废弃教室的门锁,那真是跳进东京湾也洗不清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新一眼神骤然一凛,反应快如闪电!他一把揽住兰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拉进了旁边一扇虚掩着的、堆满扫帚和拖把的狭窄工具间里!
“砰!”门被新一迅速而轻巧地带上。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黑暗吞噬,只有门缝透进的一丝微光。两人被迫紧紧贴在一起,兰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新一的手臂则护在她身侧。在这极致贴近的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兰能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如擂鼓般狂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而紧贴着她的新一,他的心跳声却沉稳有力,像在暴风雨中岿然不动的灯塔,形成鲜明对比。他的一只手还轻轻捂在她的唇上,掌心带着他特有的温度,干燥而可靠。
黑暗中,兰能感觉到他微微摇头的动作,和他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似乎也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传递出的信息:别出声,别怕,交给我。
保安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在门外停顿了几秒,手电光在门缝下扫过,然后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楼梯口。
“危机解除。”新一松开捂着她嘴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
他推开工具间的门,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亲密接触只是任务所需。他再次走向那扇挂着锁的门,捏着那枚小小的回形针,手指以一种极其稳定、精准、如同在操作精密仪器般捻动了几下。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锁,应声而开。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更浓重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教室里面空荡荡的,桌椅早已搬空,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在靠近角落的一张破旧椅子上,一只明黄色的、胖乎乎的皮卡丘玩偶,正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咧着嘴,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自己的遭遇。
“成功!”兰眼睛一亮,欢呼一声,像只轻盈的小鹿般跑过去,一把将皮卡丘抱进怀里,心疼地拍掉它身上的灰尘。
“等等。”新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发现新线索的玩味。他没有去看玩偶,而是径直走向布满灰尘的窗边。他蹲下身,指着地板上几处几乎难以察觉的、在特定角度下会反射微弱光线的透明细丝:“看这里。”
兰凑过去,仔细辨认:“这是……钓鱼线?”
“没错。”新一站起身,又指向窗户老旧生锈的合页上几道新鲜的、与周围陈年锈迹不同的摩擦刮痕,“再看这里。”最后,他的目光投向天花板角落,一个早已废弃、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通风口栅栏。“还有那里。”
他的大脑如同精密的计算机,瞬间将零散的线索串联起来:“所谓的‘鬼屋’异响和‘闹鬼’现象,不过是有人——大概率就是那个健太——利用这些现成的道具精心布置的恶作剧。
比如,从通风口垂下的钓鱼线可以牵动轻巧物品制造移动假象;穿堂风经过特意调整角度的窗户缝隙,会带动松动的合页发出类似叹息或敲门的声音……他利用这里的环境和心理暗示,故意制造恐怖氛围来吓唬小优。”
为了彻底消除小优心中的恐惧阴影,新一和兰进行了一场特别的“驱鬼仪式”。
在旧教学楼外明媚的阳光下,新一蹲在小优面前,用最简单易懂的语言、配合现场找到的“证物”(钓鱼线、合页照片),像讲一个有趣的科学实验一样,向小优拆解了所有“鬼屋”现象的物理原理。
紧接着,兰走到旁边一块废弃的厚木板前,摆出空手道的起手式。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专注,娇叱一声:“嘿——哈!”随着清脆利落的破空声,她的手刀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劈在木板中央!
“咔嚓!”木板应声裂成两半!
“看!”兰收回手,对着目瞪口呆的小优露出一个灿烂又充满力量的笑容,“不管是恶作剧的‘鬼’,还是吓唬人的坏念头,都被姐姐的正义空手道打跑啦!皮卡丘安全了,小优也不用再害怕了!”
小优抱着失而复得、干干净净的皮卡丘玩偶,看看新一哥哥,又看看兰姐姐,小脸上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崇拜和安心,他破涕为笑,大声喊道:“新一哥哥好厉害!像大侦探一样!兰姐姐好帅!比假面超人还帅!”
夕阳熔金,将并肩走在回家路上的新一和兰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兰怀里抱着小优“借”给她当“胜利证物”的皮卡丘玩偶,心情如同此刻的天空一样明媚灿烂。
“今天真是太圆满了!”兰侧过头,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新一,你刚才给小优解释‘鬼屋’原理的样子,还有推理出健太诡计的样子,简直可靠到发光!”
新一双手插在裤兜里,步履悠闲,目光看着前方被染成橘红色的路面,嘴角噙着笑意,用一种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随意口吻说:“嗯,成功侦破了‘皮卡丘绑架案’,解救了‘人质’,还顺便破解了校园灵异传说。作为主侦的名侦探,我的‘委托费’是不是该结算一下了?”
兰眨眨眼,抱着皮卡丘凑近他,仰起脸,笑盈盈地问:“那你想要什么?超级无敌豪华晚餐?还是下次破案优先选择权?”
新一停下脚步,转过身。他先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怀中那只咧着嘴、仿佛也在笑的皮卡丘脸上,那憨态可掬的模样似乎也感染了他。随即,他的视线温柔地上移,落在兰被夕阳余晖勾勒出柔和金边的脸庞上——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纯粹的快乐和满足,比任何稀世珍宝都要动人。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先是轻轻捏了捏皮卡丘那圆鼓鼓、弹性十足的黄色脸颊。然后,那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向上移动,带着近乎宠溺的力道,极其轻柔地用指腹刮了一下兰小巧挺翘的鼻尖。
指尖温热的触感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从鼻尖窜开。
“这个,就够了。”他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夕阳和她灿烂的笑容,流淌着完成守护使命后的满足与难以言喻的惬意,“毕竟,能看到某个总是路见不平、爱管‘闲事’的小天使,因为这点‘小事’就笑得这么开心、这么毫无阴霾……”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温柔,“对我来说,就是最昂贵也最无价的酬劳了。”
兰微微一怔,鼻尖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触感,直抵心尖。一股混合着甜蜜、悸动和被全然理解的暖流轰然席卷全身,比皮卡丘的十万伏特更让人目眩神迷。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怀中的皮卡丘抱得更紧,仿佛要借此稳住自己骤然失衡的心跳。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如同天边最艳丽的火烧云。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小声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和无限甜蜜低语道:
“……笨蛋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