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毛利兰而言,东京凛冽的冬日里,最令人心安的奢侈,绝非暖炉橘红的火光,也非味增汤升腾的热气,而是身畔这具恒定散发着36.5℃生命热度的专属“暖炉”——工藤新一。
这温度,是血肉之躯的证明,是安全感的具象,更是独属于她的、无需付费的恒温特权。
当新一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和淡淡的薄荷须后水气息,终于掀开被角躺下,那微凉的床垫甚至来不及将他体侧的凹陷焐热——
一个带着沐浴露清甜花香和室外寒意的身体,便如同早已计算好轨道的小行星,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力,“精准”地撞入他的领域。
兰的动作流畅得近乎一种本能,仿佛冬眠的动物在洞穴深处感知到唯一的火种。她手脚并用地缠上来,像一株在寒夜里骤然寻到攀附物的藤蔓,瞬间完成了“包围”与“占领”。
冰凉柔腻的脸颊,带着微湿的发丝,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感,深深埋进他温热的颈窝或坚实的胸膛,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灵魂都被熨帖的喟叹:“嗯……” 紧接着,两只同样被寒意浸透、指节微红的手,便带着“劫掠者”的理直气壮,灵活地探入他棉质睡衣的下摆,精准地贴上他后腰紧实的肌理或平坦温热的腹肌——那里是核心热源的聚集地。
最“致命”的武器紧随其后:那双如同刚从北海道雪原深处捞出来的脚丫,带着玉石般的沁骨冰凉,毫不犹豫地、目标明确地,挤进他温暖的小腿肚之间,贪婪地汲取着最丰沛的热量。
“啊……活过来了……” 兰满足地叹息,整个人松弛下来,像一块终于融化的寒冰,彻底依附在热源之上。
新一的身体,在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堪称“热能掠夺作战SOP”的动作下,总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一僵。尤其是当那双“冰封之足”骤然贴上敏感小腿皮肤的瞬间——
“嘶——!” 一股电流般的激灵从尾椎直窜头顶,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睡意瞬间灰飞烟灭,仿佛在命案现场猝然触碰到冰冷尸骸的指尖——不,这感觉更鲜活也更惊悚,因为这“冷源”是活的、会动的,而且正得寸进尺地试图与他腿部的肌肉纹理嵌合!
“毛利兰!”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她的全名,带着一种被“偷袭”的震惊和无奈。
被窝那头,传来兰闷闷的、带着百分百歉意却又理直气壮到近乎无赖的声音:“对不起嘛新一……可是我的脚……真的像被冻在地狱里了……怎么都暖不起来……就一下下,暖了我就拿开!我保证!”
信她才怪! 工藤新一,这位能识破最精妙谎言的名侦探,对她这套“一下下”的托词早已免疫。
经验告诉他,“一下下”之后,便是“两只脚都放进来”,然后是“再往上一点”,最后演变成将他整个下半身当成“人形恒温足浴盆”。
他试图进行微弱的抵抗,想把那双“凶器”推开,然而兰的反应堪比失去水分的鱼,立刻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扑腾,发出更可怜兮兮的哼唧:“冷……好冷……新一……要冻僵了……”
几个回合的“攻防”下来,名侦探再次在妻子(或者说“寒冷”)面前败下阵来。
他认命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殉道者”神情,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那双“极地之足”。
有时甚至会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冷的脚踝,笨拙地搓揉几下,试图加速热量的传递,尽管嘴上依然不饶人地低声控诉:“你这双脚……是液态氮做的吗?还是上辈子是南极企鹅投胎?”
当东京灰蒙的冬日晨曦,如同吝啬的画家,只用最浅淡的灰白涂抹天际,勉强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冷清的线。室内的暖气低鸣,更衬得被窝里那片方寸之地,如同隔绝尘世的温暖伊甸园。
工藤新一如同设定精密的仪器,在清晨六点准时从睡梦中抽离。意识回笼的瞬间,首先感知到的并非日程,而是背后那紧密相贴、严丝合缝的温软束缚。
兰像一株在寒夜中紧紧缠绕住唯一热源的藤蔓,从身后将他“锁”住。她的手臂环锢着他的腰,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脸颊深埋在他宽阔背脊的凹陷处,呼吸均匀绵长,喷吐出的温热气息拂过他的脊椎,激起一阵细微的麻痒——她显然还沉溺在深甜的梦境里。
新一微微动了动肩胛,试图在不惊扰她的前提下,启动大脑的“待办事项清单”:警视厅的案件复盘会议、大学专题讲座、FBI的跨国文件审阅……冰冷的现实任务与背后温香软玉的依恋形成尖锐对比。
然而,他刚挪开一寸——
“嗯……” 一声带着浓重睡意和强烈不满的呓语立刻从背后响起。
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如同骤然收紧的藤蔓,勒得更紧;搭在他腿上的长腿也霸道地勾缠上来,脚趾甚至无意识地在他小腿肚上蹭了蹭,仿佛在梦中也要加固这“热源”的封印。
新一无奈地牵动嘴角,停下动作,屏息等待。直到那带着撒娇意味的呼吸重新变得悠长安稳,他才再次尝试。这一次,他调动起在犯罪现场接近证物般的耐心和谨慎,极其缓慢地、以毫米为单位,小心翼翼地剥离那温暖的“枷锁”。
就在他即将成功突围,半个肩膀暴露在冷空气中,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时——
“唔……!”
一声带着被冒犯的、浓重睡意和强烈不满的哼唧炸响!
紧接着,那双原本只是环锢的手臂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空手道冠军的潜能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容小觑!),猛地将他往后一拽!
新一猝不及防,整个人如同被巨浪拍回岸边的船,重重地摔回温暖的被窝里。而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抵上他后背最温暖的“战略要地”,脸颊还带着胜利般的满足在他睡衣上蹭了蹭。
“别走……” 兰的声音含混沙哑,带着没睡醒的奶音和一种近乎蛮横的依赖,像只被强行剥离暖巢的幼兽,“……冷……再一分钟……就一分钟……借你的背……取个暖……” 那语气,仿佛他离开一秒,她就会被窗外的严寒瞬间冻成一座晶莹的冰雕。
新一被她这“暴力截留”和理直气壮的“取暖宣言”弄得啼笑皆非。他侧过头,视野里只有她散落在他背上的、如同上好绸缎般的乌黑长发,以及一小片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格外光洁的额头。
“兰,” 他试图唤醒她的理智,“我上午有会议,很重要,不能迟到。” 他强调了“重要”和“迟到”。
“会议……” 兰的逻辑在梦境边缘扭曲变形,变得蛮横无理,她甚至用那依旧微凉的鼻尖,撒娇似的蹭了蹭他敏感的脊椎骨,激得他身体轻轻一颤,“……比我还重要吗?” 她顿了顿,仿佛在感受他背脊传递出的、令人安心的热度,梦呓般补充道:“新一……你的背……好暖和……像……冬天的太阳……”
这句在睡意朦胧中吐露的、毫无修饰的赞美,配上她此刻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将全身心都交付予他的缠绕姿态,瞬间击溃了名侦探所有的防线。
那坚硬如磐石的心脏,仿佛被投入温热的蜜糖,软得一塌糊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线条彻底放松下来,带着一种“败给你了”的无奈与甘愿,默许了这“一分钟”的额外取暖时间。
卧室重归寂静,只有两人交织的、平缓的呼吸声,以及暖气管道里水流低沉的嗡鸣。新一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属于兰的心跳——平稳、有力,与他自己的心跳在温暖的被窝里形成奇妙的共鸣。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在这片静谧的温暖海域中悄然沉沦。
就在新一估摸着“一分钟”早已超时,准备再次发起“突围”时,背后的“树袋熊”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防御系统瞬间升级!
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倏然松开。新一心中一喜,以为“禁锢”解除。
然而,那双手臂却如同最灵巧的蛇,滑过他的身侧,在他胸前汇合,变成了一个从背后将他完全锁死的、更加密不透风的拥抱姿势!她整个人更是严丝合缝地贴紧,柔软的曲线与他挺拔的背脊完美嵌合,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
“新一……” 她的声音比刚才清醒了一丝,但撒娇的意味却浓得化不开,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慵懒的、无意识的媚意,像羽毛搔刮着耳膜,“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去嘛……” 这才是真正的“诱饵”之后的终极目的。
来了! 名侦探在心中无奈地拉响了警报。他就知道,“一分钟”的妥协,不过是她发动总攻前的烟雾弹。
“不行。”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虽然身体依旧无比贪恋着这份蚀骨的温暖与依恋,但属于工藤新一的理智和责任如同磐石般稳固,“会议和讲座,都不能推。” 他强调了“都不能”。
“就请一次假嘛……” 兰开始了她的“耍赖战术”,环在他胸前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带着挑逗意味地在他心口画着暧昧的小圈圈,试图瓦解他的意志防线,“你就说……工藤太太……身体不适……需要工藤先生……贴身照顾……”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刻意、极其做作地咳嗽了两声,那演技之浮夸,让新一差点破功笑出来。
他一把抓住她那只“兴风作浪”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却也藏着一丝对这份可爱的无可奈何:“别闹。这种理由……目暮警官他们会怎么想?” 他试图用外界的眼光来约束她。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 兰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背脊的布料里,声音闷闷的,开始了她的“情感核弹”攻势,“你以前……变成柯南的时候……请假的次数还少吗?那些‘感冒’、‘发烧’的假条……好像……都是某人用变声器……模仿阿笠博士的声音……请的吧?” 她精准地翻出那段“黑历史”,每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侦探信誉”上,“现在……轮到你……为自己……请一次假……就不行了?”
旧事重提,精准打击! 这简直是工藤新一履历上无法洗刷的“污点”,是他永远无法在妻子面前硬气反驳的“阿克琉斯之踵”。他瞬间语塞,仿佛被掐住了命门。甚至能感觉到背后紧贴的身体在微微耸动——她肯定在偷笑!
他深吸一口气,深知在这个“战场”上,逻辑和道理都是徒劳。他猛地一个翻身!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呀!” 兰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瞬间,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被子里暖热的空气因这剧烈的动作而流动,带来一阵微凉。兰下意识地、像寻求庇护的小动物般,往他温热的怀里缩去。
新一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刚才的拉扯让她几缕乌黑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光洁微红的脸颊上,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因为不适应光线而微微眯着,像只慵懒又带着点小脾气的猫咪,眼神里还残留着计谋未能得逞的懊恼和未褪尽的睡意,混合成一种无比生动的娇憨。
“听着,” 他看着她,眼神是惯有的、面对案件时的严肃认真,但指尖的动作却泄露了心底的柔软——他温柔地将她颊边的发丝拢到小巧的耳后,“会议很重要,关系到几起悬案的并案线索。讲座的学生们,很多是冲着‘工藤新一’这个名字来的,不能让他们失望。这是责任。” 他清晰地阐述理由,将“责任”二字沉甸甸地放在她面前。
兰的嘴唇微微噘起,形成一个委屈的弧度,刚才还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蒙尘的星子。她不再争辩,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他温热的胸膛,用沉默的柔软和依恋作为最后的抗议武器。
看着她这副全然依赖又带着小小委屈的模样,新一的心像是被最温热的潮水反复冲刷,酸软得一塌糊涂。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密地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顶,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又低又柔,抛出了他精心准备的“补偿方案”:
“这样吧,” 他轻声道,带着一种谈判成功的笃定,“我保证,下午讲座一结束,立刻回来。绝不停留一秒。” 他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诱饵”,“晚上……陪你看你最近念叨的那部推理剧,全程陪看,并且……”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带着点戏谑,“……附赠‘工藤新一’独家专业吐槽,帮你把里面所有的逻辑漏洞、证据瑕疵、作案手法的不合理之处,统统揪出来,如何?保证让你看得‘明明白白’。”
怀里的脑袋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利益权衡。沉默了几秒,一个闷闷的、带着点怀疑的声音终于从他胸口传来:
“……真的?” 那语气,活像怕他开空头支票。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新一立刻保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名侦探的骄傲(选择性遗忘了他变小的那几年)。
“你骗我的时候……多了去了……” 兰小声地嘀咕,像在翻旧账,但紧绷的身体线条明显软化了下来,语气里的委屈也淡了许多。
她知道,这已经是眼前这位以“案件优先”闻名的工作狂侦探,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和妥协了。再纠缠下去,就不可爱了。
她在他怀里轻轻地、像小猫一样蹭了蹭,算是无声地默许了这场“交易”。但那双纤细的手,却依然固执地紧紧抓着他睡衣的前襟,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份温暖和陪伴,多挽留一分一秒。
新一清晰地感受着她的妥协、依赖,以及那份深深的不舍。心中那片名为“毛利兰”的柔软角落,被一种饱胀的、名为“爱”的情绪填满。他又静静地、紧紧地抱了她几分钟,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清晨的温存。直到窗外的灰白被更亮的天光驱散,他才用带着点哄劝的、极轻的声音说: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工藤太太?” 他故意用这个称呼,带着亲昵的调侃,“再不起床,你的专属‘人形暖炉’,就要在警视厅的会议上成为迟到的反面教材了。”
兰这才不情不愿地、极其缓慢地、仿佛慢动作回放般,一根根松开了紧抓着他睡衣的手指。
新一如蒙大赦,终于得以从那片温暖得如同沼泽般令人沉溺的“领地”中脱身。骤然接触到的冷空气让他精神猛地一凛,瞬间清醒。他回头看向床上——
兰已经像一只动作迅捷的小兽,迅速滚到了他刚才躺过的、还残留着他体温和气息的位置,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一个只露出小半张脸的蚕蛹。那双露在外面的、湿漉漉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眼神,充满了控诉,仿佛在无声地指责他是一个在寒冬清晨抛弃温暖巢穴的、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新一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里溢出愉悦的震动。他俯下身,在她光洁微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迅速而轻柔,却饱含承诺的吻。
“乖乖再睡会儿,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留恋,转身走向浴室,步伐带着侦探特有的利落,去迎接他忙碌而责任重大的一天。
而身后温暖的大床上,兰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残留着他清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薄荷和阳光味道)的被子褶皱里,虽然身体依旧贪恋着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但想到晚上即将兑现的“补偿”——有他陪伴的剧集,还有他那些犀利又专业的吐槽……她的嘴角,终于无法抑制地,悄悄弯起了一个比冬日暖阳更甜美的弧度。
当东京湾吹来的风开始裹挟着黏腻的湿气,行道树的蝉鸣变得声嘶力竭,季节的权杖悄然易主。毛利兰,这位在冬日里恨不得将整个人嵌进工藤新一怀里的“热能汲取者”,仿佛经历了一场由内而外的质变。
盛夏的夜晚,空调低沉地嗡鸣,室内维持着一种人造的、恰到好处的凉意。兰穿着丝质吊带睡裙,侧躺在床铺最边缘,只盖着薄如蝉翼的蚕丝被一角。工藤新一沐浴完,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躺下,手臂习自然地伸过去,想要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指尖还未触碰到丝滑的布料——
“别过来……” 一声带着浓浓睡意和本能抗拒的嘟囔响起。紧接着,“啪”地一声轻响,一只微凉的手掌精准地拍在了他温热的小臂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兰甚至没有回头,身体像躲避热源辐射般,又往床沿蠕动了几厘米,脊背绷直,无声地划出一条名为“高温危险”的警戒线。
新一的手臂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空调风的凉意,以及一丝被“卸磨杀驴”的荒谬感。他看着那个蜷缩在床边、恨不得与他之间隔出一条东非大裂谷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喂,工藤太太,”他侧过身,对着那个无情的背影,语气里混杂着委屈和侦探特有的逻辑控诉,“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利用价值清零就弃之敝履?”
回应他的,是兰更加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梦乡的呢喃:“……热就是热嘛……你自己像个刚出炉的烤红薯,心里没点数吗……” 尾音消失在枕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慵懒嫌弃。
新一不甘心,试图用理性说服这个被暑热冲昏头脑的女人:“兰,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和热传导原理,适当的接触有利于温度均衡。你这边靠近空调出风口,体表温度过低,我这边……” 他试图靠近一点点,用科学论证自己的“实用价值”。
然而,回应他的,是兰毫不犹豫地、又往后挪动了至少五厘米,蚕丝被被卷走更多,只留给他一个更加决绝、散发着“生人(尤其发热体)勿近”气息的后脑勺。那无声的抗拒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名侦探工藤新一,在破获无数疑难悬案后,在夏日的夜晚,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英雄无用武之地”,什么叫“被心爱之人嫌弃的一生”。他只能孤零零地平躺在属于他的那半边“火炉领地”,感受着空调冷风拂过皮肤的微凉,以及身边那刻意拉开的、充满“嫌弃”的物理距离。窗外聒噪的蝉鸣,此刻听起来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他。
偶尔在午夜梦回,他会在一片混沌的热感中惊醒,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被一只“八爪鱼”缠住了胳膊——原来是兰在深度睡眠后,身体无意识地又循着生物本能,朝着稳定的热源(虽然她清醒时深恶痛绝)贴了过来,脸颊甚至还依赖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那一瞬间,新一的心跳会漏掉半拍,仿佛冬日的温情短暂回归。然而,好景不长。当兰在朦胧中稍微恢复一丝意识,感受到身侧源源不断散发的热量源头正是她睡前“严防死守”的目标时,便会立刻皱起秀气的眉头,发出不满的呓语:“唔……好热……” 随即,像甩掉烫手山芋般,果断地松开他,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再次滚回她凉爽的“独立王国”,徒留新一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感受着那瞬间抽离的温软和再次席卷而来的失落。
这种反复无常的“亲近-驱逐”,让新一的心情如同在盛夏的雷雨云中穿梭,忽上忽下,难以捉摸。
当暑气渐消,金风送爽,季节的指针滑向暧昧不明的春秋两季。这微妙的温度区间,便成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睡眠疆域上,无声“拉锯战”最为频繁的时期。
夜晚的空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渗入薄被。兰会先有动作。起初只是蜷缩着,然后,一根微凉的手指会像初探新大陆般,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轻轻勾住新一睡衣的衣角。
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今天,供暖服务开放吗?如果新一没有反应,或者反应不够积极(比如只是含糊地“嗯”一声),那只脚便会加入“战场”,带着比手指更低的温度,像一块小小的冰,悄悄地、带着点怯意,碰碰他的小腿肚或脚踝。
新一闭着眼,思维却像精密的雷达般运转。他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信号——不是抗拒,是寻求。于是,他会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调整姿势,张开手臂,将身侧的位置空得更多些,像打开一个温暖的邀请。
几乎是下一秒,那个带着微凉气息的身体便会像归巢的倦鸟,带着满足的轻叹,精准而迅捷地窝进他敞开的怀抱里,手脚并用地寻找最舒适的取暖姿势。新一会收拢手臂,将她圈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无声地传递着“收到,供暖开启”的信息。
然而,如果某天夜里,哪怕只是新一自己因为思考某个案件而身体微微发热,或者仅仅是天气比预想中回暖了一两度,情况便会截然不同。
他会敏锐地感觉到,身边原本安静入睡的人,呼吸节奏似乎有了细微的改变。接着,就在他体温略升、甚至他自己都还未察觉的瞬间,兰的身体会像被无形的热浪推开一般,毫无预兆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决绝,猛地一个翻身,彻底背对他。
动作干净利落,界限分明,仿佛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隔热墙”,无声地宣告:“今日火炉,禁止启动。”
这种因温度而起的、反复无常的“亲密-疏离”,新一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将其融入了生活的观察推理。
他逐渐摸索出一个比气象厅预报更为精准的“兰氏晴雨表”:观察她入睡时身体与自己初始距离的远近。
若是她入睡时便像只防备的小刺猬,蜷缩在床铺边缘,那么第二天大概率是个升温的晴天;若是她入睡时便无意识地靠得近些,甚至手指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臂上,那翌日清晨,多半要添一件外套,甚至可能迎来一场小雨。
他对此秘而不宣,只在心中暗自得意,这比任何复杂的推理都更贴近生活的本质。
某个初春的夜晚,一场料峭的春雨不期而至,敲打着窗棂,将白日里积累的些微暖意冲刷殆尽,寒气骤然反扑。睡梦中的兰,在厚被下蜷缩成一团,无意识地遵循着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熟练地朝着身边那个恒定的温暖源寻去。她摸索着,手脚并用地缠上新一,脸颊贴上他温热的颈窝,汲取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翌日清晨,新一率先醒来。窗外雨声淅沥,天色是灰蒙蒙的亮。他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兰像一只冬眠未醒的树袋熊,紧紧地抱着他这棵“温暖的大树”,睡得脸蛋红扑扑,呼吸均匀绵长,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光洁的额角,是毫无防备的依赖姿态。这份冬日限定的依恋,在初春微寒的清晨重现,带着一种奇异的柔软,触动了他心底最深的弦。他忍不住低头,极其轻柔地,将一吻印在她温热的额发上。
这细微的动作惊扰了怀中人。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迷蒙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新一近在咫尺的、带着了然笑意的俊脸。她的大脑迟钝地运转了几秒,随即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昨夜降温后无意识的依赖行为瞬间暴露在晨光下,兰的脸颊“腾”地一下飞上红霞,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一丝被“抓包”的羞赧。她下意识地就想松开手脚,缩回自己的领地。
然而,新一的手臂却像早已预判般,在她退缩的瞬间收紧了力道,稳稳地将她圈在怀里,不给她丝毫逃跑的空间。
他嘴角噙着戏谑的弧度,眼底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低沉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在她耳边慢悠悠地问:“怎么?天亮了,太阳出来了,‘火炉’就……失宠了?” 他故意拖长了“失宠”两个字,调侃的意味十足。
兰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自知理亏,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贪恋这份温暖,索性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温热的胸膛,企图用鸵鸟战术逃避“审判”。
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来她闷闷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嘟囔声,细若蚊呐,却又清晰地敲在新一的心上:
“……偶尔……也是可以……再利用一下的嘛。”
新一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那笑声在安静的清晨卧室里回荡,充满了无奈、纵容,以及一种被这小小的“利用”所取悦的满足感。
“嗯,”他应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荣幸之至,我的专属‘再利用’暖炉,随时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