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竹林裹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
我蹲在地上，眼泪砸进落叶里，晕开一小片湿痕，却再没了之前的撕心裂肺——
极致的绝望过后，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像摔碎的镜子，再怎么拼凑，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小雅瘫坐在不远处，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羊角辫散了，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神空洞又疯狂
小雅出口……镜子……我不想死……
她的手在地上胡乱抓着，抓起一把落叶就往嘴里塞，像疯了一样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曾几何时，我还想过要和她一起逃出去，可现在才明白，我们都是阿哲棋盘上的棋子，用完了，就只能被丢弃
阿哲别疯了
阿哲的声音在雾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他走到小雅身边，弯腰，左手腕的“缝”泛着淡白的光，指尖轻轻落在小雅的额头上
小雅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却依旧带着浓浓的恐惧，蜷缩在地上，不敢说话
我抬头看他，他的温柔彻底消失了，眼底只剩冰冷的掌控欲，像在摆弄一件不听话的玩具
林晚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阿哲没什么
阿哲收回手，转身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得逞后的满足
阿哲只是让她暂时冷静下来
阿哲毕竟，疯了的棋子，就没什么用了
林晚我呢？
我看着他
林晚我现在没疯，还能帮你做什么？
阿哲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带着刺骨的凉意
阿哲晚晚，你和她们不一样
阿哲你很聪明，能陪我玩更久的游戏
他的指尖滑到我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我抬头看着他
阿哲别再自欺欺人了，接受现实吧
阿哲你永远也回不去了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他眼底的冰冷，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比刚才更难看
林晚接受现实？
林晚接受被你困在这里，看着你玩弄所有人的命运？
阿哲不然呢？
阿哲挑眉，语气轻描淡写
阿哲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雾里走了出来，是清辞
他手里拿着一颗橘子糖，指尖捏着糖纸，慢慢走到我们面前，将糖扔给我
清辞尝尝，甜的
我抬手接住，糖纸粗糙，糖块冰凉，贴着掌心，却没有一丝暖意
我没吃，只是攥在手里，看着清辞
他靠在一棵竹子上，又摸出一颗糖，自己剥开，放进嘴里，语气漫不经心
清辞阿哲，玩够了吗？
清辞再玩下去，雾境里就没人了
阿哲和你无关
阿哲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左手腕的“缝”白光骤亮，带着明显的敌意
清辞嗤笑一声，嚼着糖，眼神扫过我，又落到阿哲的手腕上
清辞怎么和我无关？
清辞你忘了，你的“缝”，还需要我来补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那管透明的补缝药膏，指尖捏着药膏管，轻轻晃了晃
清辞要是没人补缝，你这精心维持的“控雾者”形象，可就保不住了
阿哲的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清辞，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我看着他们，突然想起清辞手腕上那道极淡的银线——他们之间的联系，远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镜面上的涟漪又开始晃动，镜中人的身影浮现，声音尖锐
镜中人阿哲，清辞，你们别斗了
镜中人现在有更有趣的事情
她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橘子糖上，笑得诡异
镜中人这个小姑娘，执念碎了，反而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镜中人你说，她要是看到了你们的秘密，会怎么样？
阿哲和清辞同时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警惕
我心里一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橘子糖，又抬头看向镜面——镜中的我，手里的橘子糖正在慢慢融化，化作一滩橘色的液体，而镜中的阿哲和清辞，手腕上都出现了一道一模一样的“缝”，两道缝相互缠绕，像共生的藤蔓
林晚这是什么？
我指着镜面，声音有些发颤
阿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伸手想挡住我的视线
阿哲别信镜中人的话！
阿哲她在骗你！
可我已经看到了，那两道相互缠绕的缝，像一个无法解开的结，将阿哲和清辞紧紧绑在一起
清辞嚼糖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说话，只是转身往雾里走去，留下一句淡得像雾的话
清辞该补缝了，别让我等太久
阿哲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向我，脸色阴晴不定
雾越来越浓，将清辞的身影吞没，也将镜面慢慢遮住
小雅依旧蜷缩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我攥着手里融化的橘子糖，橘色的液体沾在掌心，黏腻又冰凉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阿哲和清辞，根本不是敌人，而是共生体
他们一起掌控着这片雾境，一起玩弄着被困在这里的人，而我和小雅，只是他们这场漫长游戏里，最新的两个玩物
绝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
我缓缓站起身，看着阿哲，眼神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片死寂
林晚你想玩什么？
林晚我陪你
阿哲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只是那温柔里，再也骗不了任何人
阿哲好啊，晚晚
阿哲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雾将我们紧紧包围，竹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镜中人的笑声在雾里回荡，带着诡异的甜意，像一颗裹着毒药的糖
我知道，这场没有胜算的游戏，我只能继续玩下去，直到被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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