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累的居所离开,朝颜并未情绪崩溃外露,只是更深地沉入那被主人规划得密不透风的日程。
训练、训练、还是训练!
朝颜在训练场上的身影快得如同鬼魅般留下一道道残影,所展现的实力与数月前那个懵懂的少年判若两人。
无惨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与资源,将他雕琢成一件足以颠覆鬼族命运的瑰宝,这份蜕变在无限城早已不是秘密。
最震撼的还是阳光的奇迹。
在朝颜全力以赴的支撑下,鬼王已能在最炽烈的正午阳光下安然停留七分半钟。
当那曾带来无尽恐惧的阳光再一次无害地洒满全身而且坚持得越来越久后,饶是千年鬼王,也罕见失态,甚至抱着有点脱力的猫猫转了好几个圈。
“呜……主、主人……”朝颜被转得眼前直冒小星星,整个人晕乎乎地挂在无惨胳膊上,像只被拎着后颈皮甩来甩去的真猫崽,连抗议的声音都带着软绵绵的抗议,“晕……晕了晕了……”
可无惨正高兴着呢,哪里管他晕不晕,又转了好几圈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他把晕头转向的小猫放下来,看着朝颜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还努力想保持恭敬姿态的可怜样,嘴角那抹压不下去的弧度更深了。
“我的乖乖,”无惨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伸手戳了戳朝颜因为晕眩而微微鼓起的脸颊,“你真是……太棒了。”
……
这份阳光的恩赐,无惨吝啬地独享,未曾允许任何其他鬼染指。
猗窝座对此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但那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他粗糙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姿态,摩挲过颈侧那片曾被阳光灼烧得焦黑、如今却被朝颜修复得光洁如初的皮肤。
他,猗窝座欸! ୧⍢⃝୨
是除了至高无上的无惨大人之外,唯一一个。
唯一一个在生死一线的实战中,用血肉之躯真真切切扛住了阳光的毁灭之力,并且活下来的鬼!
这份骄傲,这份“老子是唯一”的认知,让他在看向其他上弦(尤其是某个整天笑嘻嘻的鬼)时,脊背都下意识挺得更直。
……
朝颜的力量更在于他已成为强大的增幅器,他的血鬼术核心在于规则改写。
当这力量与最强的剑士黑死牟结合,便催生出恐怖的毁灭之力。
在朝颜特定的领域或光环笼罩下,黑死牟那本就毁天灭地的月之呼吸,其斩击范围、速度,尤其是蕴含的月光破坏力,竟能暴涨一倍有余。
原本月之呼吸的一式只能撕裂百米空间发出月牙斩击,但是在朝颜的极致加持下,竟能衍生出比以往更多的威力稍减但覆盖更广的月弧斩击。
这足以让旁观的上弦都心生敬意。
无惨对此极为满意,而黑死牟在指导朝颜时,那六只暗金眼眸中除了对力量的纯粹追求,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个少年,已不仅仅是无惨大人的所有物,更是能让他这位老师的力量突破极限的关键。
支撑如此庞大的能量输出,朝颜的精神力被锤炼得坚不可摧。
……
他能在最激烈的战斗中,精准感知己方强者的能量波动与细微损伤,瞬间做出最优恢复决策。
他的治愈术更是臻于化境,断肢重生不过眨眼之间,回溯身体至受伤前状态信手拈来,童磨被打飞脑袋这种“小伤”,对他而言已是十秒内就能解决的日常。
……
此刻的训练场上,乒乒乓乓。
光影交错,能量激荡。
朝颜的身影如游鱼般穿梭,他全神贯注,动作精准,决策高效。
“停。”
是老师威严的声音。
朝颜瞬间凝固,保持着恭顺姿态。
黑死牟高大的身影从场边阴影中走出,他的眼眸聚焦在朝颜身上,带着审视。
刚才训练中,朝颜那完美无缺的辅助节奏,在某个临界点,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仿佛心神刹那飘忽。
“朝颜。”黑死牟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气息有异。何事?”
这已是破例的关切。
作为无惨之下最强的剑士,他素来只关注剑道本身。
但如今,眼前这个被无惨大人视若珍宝、甚至流露出超越主仆关系的少年,其状态已足以让他这位老师破例开口询问。
朝颜抬起头,脸上立刻浮现温顺得体的微笑,恰到好处地掩去眼底深处的空洞。
“让您担心了,黑死牟老师。只是尝试调整增益峰值时稍有分心,下次不会了。”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语气自然。
黑死牟沉默地看着他,那笑容下的死寂逃不过他的感知。
但这是无惨大人最珍视的存在,他无权深究。
确认朝颜体内能量重归平稳,他只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
“嗯。专注为要。”便转身隐入黑暗。
朝颜恭敬垂首,直到黑死牟气息消失,他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累的话,鳞泷的伤势,炭治郎的辛苦……
这些念头在训练极限的刹那几乎冲破身体。他用尽被“训练”出的本能强行压下。
主人的命令高于一切。主人的要求必须完美达成。
阳光很温暖……主人抱着自己转圈的时候……是开心的……这就够了……鳞泷先生……他……终究没有主人重要。
他用力闭眼,掐断思绪,走向下一个训练点。
……
“轰隆——!!咔啦!!!”
声音大的整个无限城都在震颤。
“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
猗窝座张狂的笑声带着无与伦比的兴奋炸响,“感觉到了!那层壁垒!!老子摸到了!!!哇啊啊啊!!!!”
场地中央,他像个疯子般大笑跳脚,拳头泄愤般轰击地面,砸出一个个夸张的深坑,冲击波掀飞碎石。
“啧……”刚抵达场边的朝颜微微蹙眉。
“啊,小鬼。”猗窝座一个箭步冲来,差点撞上朝颜,眼中燃烧着兴奋的火焰,全无平日冷酷。
“看到没?!刚才那一下,老子就要突破了。”他用力拍着胸口,砰砰作响,“你的领域!让老子在濒死时记住了阳光的破坏力……哈,虽然不懂,但对突破壁垒有大用,太有用了!”
他看向朝颜的眼神,除了兴奋,也带着一种混杂着认可和些许复杂的光芒。
这小鬼的力量,确实非同凡响。
他兴奋地转了个圈,又压低声音,带着点诡异的炫耀凑近:“喂,小鬼,听说你现在能让大人……晒上太阳了?”
他挤眉弄眼,语气里既有对无惨大人力量的敬畏,也有一丝自己独有的骄傲。
“厉害是厉害,不过老子才是第一个在实战里被阳光烧过还活下来的。虽然被你救了……但老子是真真切切扛住了,被它烧过。”
他指着修复的胸膛,“那种痛苦和破坏力……这才是战斗的真谛,你们那种……嗯……被保护好的体验……没劲。”
他这话说得半是炫耀半是真心,毕竟亲身经历过那毁灭性的痛苦,对他这种追求极致力量的战士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勋章。
朝颜静静听着,脸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因“阳光灼烧”、“痛苦”这些字眼而泛起一丝微澜。
猗窝座在说什么痛苦?
阳光……是什么感觉?
被主人抱着在阳光下的时候,明明很温暖……很安全……被阳光灼烧……是鳞泷先生受伤的那种感觉吗……
一丝细微的裂痕,在他那看似完美坚固的心灵壁垒上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