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上面卧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几颗翠绿的小青菜，简单却温暖。马嘉祺的手艺一如既往地稳定。
丁程鑫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胃里有了温暖的食物，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微肿，但心情却像是雨过天晴。
马嘉祺坐在他对面，面前也放着一小碗面，却没怎么动，只是看着丁程鑫吃。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神情是难得的柔和。
“你不吃吗？”丁程鑫抬头看他，腮帮子还微微鼓着。
“不太饿。”马嘉祺摇摇头，把碗里的溏心蛋夹起来，很自然地放到了丁程鑫碗里，“你多吃点。”
丁程鑫看着那个金灿灿的蛋，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故意说：“喂猪呢？”
“瘦得跟什么似的，还好意思说。”马嘉祺瞥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丁程鑫嘿嘿一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投喂。面汤的热气熏得他脸颊微红，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隔阂感似乎真的随着那场大哭和坦诚的交谈消散了。
吃完面，丁程鑫主动收拾碗筷要去洗，被马嘉祺拦下了。
“放着吧，明天钟点工会收拾。”马嘉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很晚了，你明天几点有通告？”
丁程鑫想了想：“上午十点有个采访，下午是杂志拍摄。”他顿了顿，看向马嘉祺，眼神里带着点试探和期待，“我……今晚能睡这儿吗？”
虽然两人各有住处，但以前不忙的时候，也经常留宿对方家里。只是最近这种机会越来越少。
马嘉祺对上他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空气安静了几秒。
丁程鑫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刚才不是已经和好了吗？难道……
就在他忍不住要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嘉祺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嗯。客房一直收拾着。”
丁程鑫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小小的失落。是客房啊……
但他很快把这丝失落压下去。能留下就好，一步一步来。他扬起笑容：“好啊，那我先去洗澡？有换洗衣服吗？”
“衣柜里应该有你没拿走的。”马嘉祺指了指卧室方向，“我去给你拿新的毛巾。”
“谢谢。”丁程鑫脚步轻快地走向主卧的浴室。他对这里熟门熟路，打开衣柜，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几件自己以前留下的T恤和休闲裤，甚至还有一套没拆封的睡衣。
抱着衣服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上，洗去了一天的疲惫和之前的泪痕。氤氲的水汽中，丁程鑫看着镜子里自己微红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哭一场，说开了，好像真的轻松了很多。马嘉祺那些直白的话虽然让他难受，却也像一根针，戳破了他自我安慰的泡沫，逼着他去正视问题。
他洗得很快，出来时穿着那套略显宽大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马嘉祺已经不在客厅了。丁程鑫擦着头发，听到客房里传来细微的动静。他走过去，看到马嘉祺正在铺床单，换被套。暖黄色的床头灯开着，将他的侧影勾勒得格外温柔。
“我自己来就行。”丁程鑫忙说。
“快好了。”马嘉祺头也没回，动作利落地将枕套套好，拍了拍枕头，让它变得蓬松，“吹风机在浴室柜子下面，新的牙刷和毛巾我给你放洗手台上了。”
“哦，好。”丁程鑫站在门口，看着马嘉祺为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那股暖意又涌了上来，还夹杂着一点点酸涩的甜。这个人，总是这样，嘴上可能不说，但行动上却细致周到。
马嘉祺铺好床，直起身，看向门口头发还在滴水的丁程鑫，微微蹙眉：“怎么不吹头发？”
“这就去。”丁程鑫转身又跑回浴室。
等他吹干头发，刷完牙出来，马嘉祺已经回主卧了。客房的灯还开着，床铺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阳光晒过的清新味道。
丁程鑫关上门，躺进柔软的被子里，鼻尖萦绕着干净的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马嘉祺的雪松味，可能是从衣柜里沾染上的。他闭上眼，身体很累，精神却有些亢奋。今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回放，马嘉祺的话，自己的眼泪，还有最后那个拥抱和一碗热面……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涨又暖。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是马嘉祺发来的消息。
「柜子里有干净的被子，冷的话自己拿。」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丁程鑫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他回复：「知道啦，不冷。你睡了吗？」
马嘉祺：「还没。」
丁程鑫盯着屏幕，手指动了动，犹豫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问他新歌的事？或者再说一句晚安？
还没等他想好，马嘉祺又发来一条：「胃还疼吗？」
丁程鑫心里一软：「不疼了，面很好吃。[可爱]」
马嘉祺：「嗯。早点睡。」
丁程鑫：「晚安，嘉祺。」
马嘉祺：「晚安。」
对话结束。丁程鑫抱着手机，看着那两句简单的“晚安”，心里像是裹了一层酸涩的糖霜。甜是因为他的关心还在，酸是因为……他们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回到从前那种毫无芥蒂的亲密。
他放下手机，强迫自己入睡。
主卧里，马嘉祺也放下了手机。他靠在床头，并没有睡意。客厅里的对话，丁程鑫的眼泪，还有他此刻就睡在仅一墙之隔的客房里……这一切都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和好是真心实意的，但那些积压的不安和失落，并非一次谈话就能完全抹平。就像一首歌，副歌部分再激昂，过渡段的低沉旋律依旧存在。
他知道丁程鑫累，知道他的身不由己。但知道和理解，并不能完全抵消那些因为距离和沉默而产生的负面情绪。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去重建那种安全感。
而且，明天太阳升起，丁程鑫又要投入忙碌的行程，面对那些他无法控制的镜头和话题。而他自己，也有新的工作要忙。
现实的齿轮，并不会因为今晚的坦诚而停止转动。
他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丁程鑫被闹钟吵醒。他挣扎着爬起来，洗漱完毕走出客房时，闻到厨房传来煎蛋的香气。
马嘉祺已经起来了，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正在厨房准备早餐。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醒了？”马嘉祺回头看他一眼，“早餐快好了，吃完让司机过来接你。”
“嗯。”丁程鑫走过去，看着料理台上简单的牛奶、煎蛋和烤面包，心里暖暖的，“你起这么早？”
“习惯了。”马嘉祺把煎蛋装盘，“今天要去工作室，和编曲老师约好了。”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餐。气氛比昨晚轻松许多，但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像以前那样自然肆无忌惮。
丁程鑫的司机打电话来说已经到了楼下。
“我走了。”丁程鑫拿起外套和包。
“嗯。”马嘉祺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
丁程鑫换好鞋，抬头看着马嘉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他一下。这是一个很快的、带着点安慰意味的拥抱。
“晚上……如果结束早，我再给你发消息。”丁程鑫小声说。
马嘉祺的身体微微一顿，随即抬手，很轻地回抱了他一下：“好。”
丁程鑫松开手，对他笑了笑，转身开门走了。
门关上，公寓里又只剩下马嘉祺一个人。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丁程鑫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他站在原地，回味着那个短暂的拥抱，心里那层酸涩的糖霜，好像又融化了一点。
丁程鑫坐进车里，心情不错。虽然眼睛还有点肿，可能需要化妆师多费心遮一下，但和马嘉祺关系的缓和让他觉得今天的阳光都格外明媚。
他拿出手机，想给马嘉祺发个路上小心的消息，却先看到了助理小陈发来的今日行程详细安排，以及……一份需要他确认的后续宣传计划草案。
点开草案，他的目光凝固了。
草案里明确规划了接下来一周的CP联动宣传，包括但不限于：双人直播连线、社交媒体互动（需要发布带有特定互动tag的微博）、以及可能合体参加的综艺节目宣传……
白纸黑字，清晰地列着需要他和林薇配合完成的“任务”。
昨晚的温暖和刚刚那个短暂的拥抱带来的甜意，瞬间被这冰冷的现实冲淡。喉咙里像是又被塞回了那颗酸涩的糖，硌得生疼。
他几乎能想象到，当这些宣传一一落实时，马嘉祺看到后会是什么心情。昨晚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会不会又因为这些“工作”而再次跌入冰点？
可是，他能拒绝吗？这是合同里写明的义务，是剧方和平台方的共同要求，关系到整个剧集的播出效果。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是一个团队，所有人的努力都需要通过这些宣传来兑现价值。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靠在车座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刚刚明亮起来的心情，一点点沉了下去。
手指机械地滑动屏幕，退出草案，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他想跟马嘉祺说点什么，提前打个预防针，或者……只是听听他的声音。
但最终，他只是默默关掉了手机屏幕。
现在说，除了徒增烦恼，又能改变什么呢？
车子平稳地驶向第一个通告地点。丁程鑫闭上眼，感觉那份刚刚尝到一点的甜，已经被现实裹上了厚厚一层酸涩的糖霜，沉重得难以化开。
而城市的另一端，马嘉祺也正准备出门去工作室。手机响起提示音，是他关注的某个娱乐资讯博主的推送。
「热播剧CP售后启动！网传丁程鑫林薇将合体录制《欢乐俱乐部》？期待值拉满！」
马嘉祺的目光在标题上停留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划掉了推送。
心墙上刚刚萌芽的种子，似乎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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