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我们两人交错的、不再平稳的呼吸声。
陆夜依旧维持着那个禁锢着我的姿势，一动不动。但他眼底那骇人的风暴，却在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近乎呆滞的茫然。
他像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我的话。
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撑在我身侧的手臂，也微微有些发抖。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退回了驾驶座。抬手，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脸，将头向后靠在头枕上，闭上了眼睛。
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像是在平复某种过于激烈的情绪。
良久，他才睁开眼，却没有看我，只是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江面，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知道了。”
然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准备再次去解安全带时，他忽然又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江风盖过，带着一种笨拙的、别扭的……懊恼？
“……刚才……吓到你了。”
“对不起。”
晚上这里几乎没人，只有路灯孤零零地亮着，照着黑漆漆的江面。
他熄了火，车厢内瞬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
我们谁都没有先说话。
只有彼此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他才终于转过头，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直白的、近乎笨拙的委屈。
“你不回我信息。”他开口，声音低哑，控诉得像个小学生。
我愣住：“……什么信息？”
他抿紧了唇，像是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别开脸，闷闷地吐出几个字：“降温。加衣服。”
我：“……”
就那条？！那条怎么看都像手机推送提醒的消息？！
我简直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打败了！
“那种信息……需要回吗？”我哭笑不得。
“需要。”他转回头，目光执拗地看着我，语气认真得近乎偏执，“我发了，你就要回。”
“回什么？‘谢谢陆总提醒’？还是‘已加衣，勿念’？”我忍不住吐槽。
“随便。”他盯着我，眼神幽暗，“但不能不回。”
我看着他那副“你不理我我就闹给你看”的幼稚模样，心脏某个角落忽然软塌下去一块。
这个在外呼风唤雨、冷硬如铁的男人，私下竟然会因为一条没得到回复的、像垃圾短信一样的信息而耿耿于怀，甚至不惜用这种绑架的方式来找我“算账”。
荒谬。
我叹了口气。
“陆夜，”我放软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我们之间，能不能简单一点？”
他沉默地看着我，像是在消化我的话。
江风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凉意。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抓我，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我放在腿上的手背。动作很轻，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简单不了。”他低声说，声音融在风里，带着认命般的无奈和一丝恳求，“苏小暖，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这里。”
他抓着我的手，按在了他自己左胸口的位置。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下面猛烈而急促的心跳。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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