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夹着烟的手指似乎微微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将烟摁灭在旁边垃圾桶的灭烟槽里。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气。
“陆总？”我试探性地开口，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这么巧？”
他没回答“巧不巧”的问题，深邃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脸上，像是要在上面烧出两个洞。那眼神不像平时那样冰冷锐利，反而带着一种灼人的、毫不掩饰的专注，似乎还有一丝……被酒精浸泡后的朦胧直白。
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找点话题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您……等人？”
他终于动了动薄唇，声音比平时低哑沉郁得多，带着浓重的鼻音：“嗯。”
“等谁？”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话。
“等你。”他答得飞快，没有任何迟疑，目光依旧锁着我。
我的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空气似乎瞬间变得稀薄起来。
我强装镇定，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陆总真会开玩笑，等我干嘛？是项目还有什么问题需要……”
“苏小暖。”他打断我，连名带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压下了我所有试图粉饰太平的废话。
他朝我走了两步，停在离我极近的位置。那股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酒气更加清晰地笼罩过来，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危险的侵略性。
我甚至能看清他眼底细小的血丝和瞳孔里我自己有些惊慌的倒影。
他低下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陌生的脆弱感。
“我有个问题，”他开口，灼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我的脸颊，声音哑得厉害，“问你。”
我的指尖微微发抖，悄悄攥紧了包带，喉咙发干：“……您问。”
他沉默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五六秒，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积蓄勇气。车库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清晰可闻。
终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顿，极其清晰地问：
“你，到底，爱不爱我？”
轰——
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劈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脸上，烧得厉害。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听到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他在问什么？
爱？不爱？
这个问题本身，从他嘴里问出来，就荒谬得像个笑话！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用“爱”这个字眼来定义了？是互怼互撕？是利益捆绑？是不得已的盟友？还是那一点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暧昧不清的瞬间？
酒精……对，他一定是喝多了！神志不清了！
我张了张嘴，试图发出点声音，却发现喉咙紧得厉害。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滚，无数句或调侃、或反驳、或逃避的话冲到嘴边——
「陆总您喝多了吧？」
「我们之间谈这个是不是太抽象了？」
「爱不爱的，影响分红吗？」
「根据《情感价值评估手册》第N条……」
但最终，它们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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