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角
严浩翔的素描本第24页，画着半块被阳光晒化的巧克力。笔锋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那是上周学生会办公室的桌上，丁程鑫给他留的，包装纸上还贴着张便利贴，用学长特有的工整字迹写着：“画累了补充点能量。”
“严浩翔，你这笔触再重一点。”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他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道歪线。刘耀文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下巴快抵到他肩上，呼吸带着松节油的味道，“这里的阴影要压下去，不然立体感出不来。”
少年的手指点在素描本上，骨节分明，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未洗干净的颜料，是他刚画完油画的痕迹。严浩翔往后缩了缩，闻到对方卫衣上淡淡的柑橘香——和丁程鑫身上清冷的雪松味完全不同。
“知道了。”他把素描本往回挪了挪，试图拉开距离。
刘耀文却没退开，反而从背包里掏出个苹果，“咔擦”咬了一大口：“下午有学生会的会？丁会长又找你？”
语气里的试探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严浩翔握着铅笔的手紧了紧，没接话。
这阵子的氛围总有些微妙。作为学生会副会长，他和会长丁程鑫的交集本就多，一起改策划、查晚自习、在办公室讨论到深夜，丁程鑫会自然地把他没吃完的三明治塞进他手里，会在他熬夜赶材料时泡好热咖啡，指尖偶尔碰到一起，带着学长特有的温和与分寸。
而刘耀文的出现像阵突然刮来的风。这个下一届的美术生，总在画室堵他，会把刚调好的颜料推到他面前说“这个色系适合你”，会在他被老师批评时偷偷塞颗糖，眼神直白得像幅没干透的油画，热烈又带着点莽撞。
下午的学生会例会结束时，丁程鑫叫住他：“等下有空吗？帮我把这份社团报表送到团委办公室。”
“嗯。”严浩翔接过文件夹，指尖碰到对方的，丁程鑫的手很暖，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
“送完来我这儿拿资料，”丁程鑫补充道，“晚上要改的策划案我整理好了，给你留了份宵夜。”
严浩翔刚点头，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咳嗽声。刘耀文背着画板站在那里，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看到他们，扬起手里的画纸晃了晃：“严浩翔，我画完了，你帮我看看？”
丁程鑫的目光在少年身上顿了顿，随即转向严浩翔，笑容依旧温和：“那你先忙，我在办公室等你。”
刘耀文等丁程鑫走远，才把画纸塞到严浩翔手里。画上是间画室，夕阳透过窗户落在画架上，角落里的身影正低头调色，轮廓像极了他。“怎么样？”少年眼里闪着期待的光，“比上次进步了吧？”
“嗯，光影处理得不错。”严浩翔真心实意地夸道。
“那……”刘耀文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低，“能抵过学生会的报表吗？”
严浩翔愣住了。他看着少年眼里的执拗，突然意识到，这场无声的抢夺早就开始了。丁程鑫用学长的包容一点点渗透，刘耀文用少年的直接步步紧逼，而他像站在两条线的交点，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温柔包裹。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严浩翔抱着报表站在走廊里。左边是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丁程鑫的台灯应该已经亮了，桌上或许放着他爱吃的草莓蛋糕；右边是画室的方向，刘耀文大概率还在等他，画板上说不定又添了新的速写，画的是他皱眉改画的样子。
晚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晃了晃。严浩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报表，又想起刘耀文那幅画里的夕阳，突然笑了。
或许不用急着选方向。
他转身先去了团委办公室，放下报表后，没直接去学生会，而是拐去了画室。刘耀文果然还在，正趴在桌上对着画纸发呆，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眼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刚看了你的画，这里的阴影确实该加重。”严浩翔拿起铅笔，在他画纸上补了两笔，“不过整体很好。”
刘耀文的耳朵瞬间红了，挠着头嘿嘿笑。
离开画室时，严浩翔看了眼时间，往学生会办公室跑。推开门，丁程鑫果然在等他，面前摆着两份策划案和一盒草莓蛋糕，见他进来，抬眸笑了：“去哪了？蛋糕快化了。”
“刚去画室看了下学弟的画。”严浩翔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丁程鑫没多问，只是把热好的牛奶推到他面前：“先喝奶，别噎着。”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办公室里的台灯和画室里的应急灯遥遥相对，像两颗心照不宣的星。严浩翔咬着蛋糕，听着丁程鑫讲解策划案的声音，突然觉得，这样的“抢夺”或许也不错——被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尖上，是件很温暖的事。
至于未来会偏向哪条线，或许不用刻意去想。就像现在这样，左手是学长递来的热牛奶，右手或许还残留着学弟画纸上的颜料香，已经足够美好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