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气息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这是......"顾星宇撑起身子，看到沈寒渊正蹲在不远处擦拭军靴上的泥。那枚胸针别在他领口，金属表面倒映出湛蓝天空。
楚昭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手臂勒得生疼。"你终于醒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以为你......"
实验室残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度假村风格的建筑群。游客们穿着休闲装在泳池边嬉笑，阳光透过棕榈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沈寒渊站起身，目光扫过远处的沙滩。那里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架设仪器，为首的女人眉眼与沈清极为相似。
"主神计划......"顾星宇刚开口就被打断。沈寒渊用眼神制止了他，朝泳池方向微微颔首。几个孩子正在浅水区玩耍，其中一个女孩眼角有颗泪痣。
楚昭的手指陷入他肩膀："别说话。现在不是时候。"
度假村广播突然响起："各位游客请注意，风暴预警升级为红色，请立即返回房间避险。"
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天际线处出现诡异的紫色闪电。游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白大褂团队却逆着人流快步跑向中心建筑。
顾星宇盯着他们手中的仪器，那些装置和芯片有着相同的能量波动。他刚要起身，沈寒渊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等他们先动手。"沈寒渊低声说，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空枪套。
楚昭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冰晶。他的瞳孔泛起淡蓝，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结霜。
沈寒渊猛地转身，将顾星宇护在身后。"你状态不对。"
"是复制体的记忆残留。"楚昭咬牙，手指掐进掌心，"那些画面在脑子里打架，一会儿是你死在我怀里，一会儿是你笑着跟我告别......"
沈寒渊瞳孔微缩。他注意到顾星宇太阳穴渗出冷汗，芯片正发出细微嗡鸣。
"主神说过......"顾星宇话音未落，一阵刺痛从太阳穴炸开。记忆闪回中浮现出主神微笑的脸，墨镜滑落时露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别碰那个！"沈寒渊一把抓住顾星宇手腕。两人手指交叠处传来灼热，芯片突然迸发银光。
楚昭暴起冲向顾星宇，却被无形屏障阻隔。他怒吼着拍打空气，指尖电流激荡出一圈圈涟漪。冰霜从掌心蔓延至胸口，痛感唤醒了往日记忆。
三年前的那天夜里，他也曾这样失控，直到有人用温暖的手掌捂住他的眼睛。
"你爱的是他，还是那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复制体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楚昭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他看着被沈寒渊护在身后的顾星宇，那张脸和记忆里逐渐重叠。
"我要带他离开。"楚昭声音嘶哑。
"现在不是时候。"沈寒渊没有松手，"那些人正在收集数据。"
"所以你要在这里等他们把顾星宇抓走？"
"我比谁都清楚他们的手段。"沈寒渊语气陡然转冷，"但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我们。"
楚昭冷笑："你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事吧？当你妹妹消失的时候——"
话音戛然而止。沈寒渊瞳孔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胸针倒影中浮现的神秘符号开始跳动，与芯片光芒共振频率加快。
"你们都疯了。"顾星宇突然开口。他挣脱沈寒渊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如果我是实验品，为什么能穿越这么多世界？如果我是复制品，为什么会有独立意识？"
三人之间陷入死寂。远处传来仪器启动的嗡鸣声，与芯片震动形成共振。
楚昭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更多冰晶。他的视线落在顾星宇身上，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末世基地的样子。"楚昭声音忽远忽近，"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还没长出来，在暴雨里朝我伸手......"
沈寒渊眼神微变。他注意到楚昭的冰霜开始蔓延到面部，皮肤下浮现淡蓝色纹路。
"那是我最疯狂的时候。"楚昭继续说，"只要你不说话，我就以为你是她。可当你开口说话......"
顾星宇瞳孔微颤。他想起任务系统初次见面时的画面——红发男人站在废墟顶端，眼神像困兽般暴虐又脆弱。
"楚昭......"
"别过来！"楚昭突然暴退三步，"再靠近我会把你冻成冰雕。"
沈寒渊横跨一步挡在顾星宇面前："你现在需要冷静。"
"冷静？"楚昭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你们谁告诉我真相？顾星宇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芯片突然迸发强光。顾星宇踉跄着扶住棕榈树干，额头冷汗直流。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主神最后的话、爆炸的实验室、培养舱里的另一个自己......
"看来我们都需要答案。"沈寒渊看向中心建筑，"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白大褂团队正在架设最后一台仪器。为首的女人按下通讯器："目标已苏醒，准备数据回收。"
沈寒渊迅速扫视四周，发现泳池边的棕榈树阴影正在扭曲变形，仿佛某种监控设备在暗中运作。
"我们得进去。"他转身看向顾星宇，"你想知道真相吗？"
楚昭突然抓住顾星宇胳膊："不行，现在不能冒险。"
"放开。"顾星宇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昭瞳孔微缩。他看着顾星宇挣脱自己的手，那个动作和记忆里某个画面完全重合。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顾星宇抬头直视楚昭的眼睛，"但这次我会自己选择。"
楚昭喉结滚动，冰霜蔓延到耳后。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却终究没有再次抓住顾星宇。
三人朝着中心建筑移动时，风暴已经抵达海岸。狂风卷起棕榈叶，在空中划出凌乱弧线。泳池水面泛起细密波纹，倒映出扭曲的星空。
地下实验室入口毫无防备地敞开。沈寒渊警觉地观察四周，发现走廊墙壁上布满微型摄像头。
"他们在等我们进来。"他低声提醒。
"那就让他们失望。"顾星宇径直走向操作台。全息投影仪自动激活，幽蓝光芒照亮整个房间。
画面开始播放监控记录。沈寒渊看到自己站在宴会厅角落，手中握着那枚胸针。镜头一转，是楚昭在雨夜抱着昏迷的顾星宇走进据点。
"这不是我们经历过的场景。"楚昭皱眉，"这些画面是伪造的。"
顾星宇伸出手，芯片突然脱离掌心漂浮。它旋转着射出一道光线，与投影画面产生共振。
"警告：数据冲突检测......"
机械女声响起的同时，隐藏日志突然弹出。沈清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他是唯一能重启主神计划的人。"
楚昭猛然暴起冲向终端，却被反制程序击退。他撞在墙上，嘴角溢出冰晶。
"别碰任何设备！"沈寒渊迅速检查控制面板，"他们在诱导你触发防御机制。"
"可我们已经在这里了。"顾星宇盯着投影画面。芯片光芒越来越亮，照出沈清桌上的照片——模糊的影像中，第四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主神......"顾星宇喃喃自语。
突然，芯片嗡鸣声变得尖锐刺耳。顾星宇双手抱头，痛苦地跪倒在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主神最后的笑容、爆炸的实验室、无数个世界的片段交织在一起。
"小心，他们都在等你觉醒。"
低语声在耳边响起时，顾星宇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自己的手掌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银色纹路。
警报声突然炸响，实验室所有门禁同时锁死。
"他们来了。"沈寒渊拔出空枪套，目光扫过四周，"准备好。"
楚昭擦去嘴角冰晶，眼神恢复清明。他走到顾星宇身边，轻轻搭上对方肩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顾星宇抬头看向两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希望你们还记得这句话。"
金属门传来沉重撞击声，实验室灯光开始闪烁。在明暗交替间，顾星宇眼角泪痣泛起微光，与芯片产生共鸣。
金属门轰然落地，通风管道涌出的冷气裹着消毒水味。沈寒渊第一个翻身滚进走廊，靴跟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往左！"楚昭拽着顾星宇冲向防火通道，指尖结霜在扶手上留下冰痕。身后传来机械运转声，像是某种大型仪器正在启动。
顾星宇喘着气甩开楚昭的手："你这样强行压制异能会死的。"
"比起这个——"楚昭突然捂住太阳穴，面部肌肉抽搐，"他们要的是你。"
沈寒渊踹开配电箱，扯出几根电线缠在手腕。金属碰撞声从楼梯井传来，他眯眼辨认着规律："三组脚步声，穿防弹靴。"
"正好。"顾星宇转身按住最近的防火门把手，芯片嗡鸣着渗出蓝光。门锁发出烧焦的焦糊味，门后传来重物倒地声。
楚昭瞳孔骤缩："你疯了？这样会暴露......"
"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顾星宇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微微发光的植入痕迹，"既然我是实验品，那就该有点实验品的样子。"
沈寒渊突然扣住他手腕："你感觉不到吗？"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栋建筑陷入诡异寂静，连通风口的嗡鸣都消失了。楚昭身上的冰霜开始融化，在地面汇成细小溪流。
"他们在等你觉醒。"沈寒渊盯着顾星宇瞳孔里浮动的银光，"就像十二年前等她一样。"
暗处传来玻璃碎裂声。顾星宇猛然转身，看到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牌正在扭曲变形，字母E拉长成尖锐棱角。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字母突然组成完整的句子：
**欢迎回家，07号实验体**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楚昭冷笑，声音却在发抖，"故意触发防御机制，让整栋楼变成活体实验室？"
顾星宇抬起手，看着掌心浮现的数据流："你们说的她...到底是谁？"
安全出口指示灯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亮起无数红点，像是某种追踪系统正在扫描。沈寒渊扯下领口胸针抛给顾星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胸针落在掌心的瞬间，顾星宇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到了不该存在的画面——沈寒渊跪在燃烧的实验室里，怀里抱着具焦黑的尸体，胸牌上写着沈清的名字。
"你妹妹根本没失踪。"顾星宇声音发涩，"你亲眼看着她烧死在你面前。"
楚昭突然暴退三步撞在墙上，后脑勺磕出血痕。他盯着顾星宇的眼神像在看怪物："你怎么会有她的记忆？"
"因为你们都在骗我。"顾星宇举起发光的手腕对准监控探头，"沈寒渊需要我解开主神计划的秘密，楚昭需要我代替某个叫'她'的人。"
红点突然消失。整栋建筑开始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沈寒渊抓住顾星宇衣领把他按在墙上："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为什么？"顾星宇直视他充血的眼睛，"因为数据洪流来了吗？"
话音未落，整条走廊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三人脚下浮现出巨大的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代码流如瀑布倾泻。顾星宇的芯片剧烈震动，皮肤下的纹路蔓延至脖颈。
楚昭捂住耳朵蹲下身，指甲在脸上抓出血痕："那些记忆...不止是我的..."
"抓紧。"沈寒渊扯下防弹背心缠住顾星宇手腕，"这次别再擅自行动了。"
背心上的搭扣突然自动锁死，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顾星宇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沈寒渊拽着冲进数据洪流。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听到无数个自己的声音在耳边重叠：
"小心，他们都在等你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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