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茅房里,手还停在腰带上。
刚才那股热流从胸口窜上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吃坏的桂花糕开始反噬。可它不是胃疼,也不是心跳快了几拍那么简单。那感觉像是有人在我心口贴了块暖宝宝,但温度不断往上飙,烫得我指尖发麻。
我没动,也没出声,只是把呼吸压低。
这玩意儿平时安静得很,顶多弹个提示框出来,说今天适合躺着、不宜出门之类废话。可这次不一样,它一直在震,频率很稳,像定时闹钟卡了键,停不下来。
我闭了闭眼,心里默念,系统,说话。震动没停,但声音来了。
比以前急,没有那种机械腔调,也不带调侃语气,直接甩出一句话
系统检测到高危波动,源头不明。建议维持当前策略,不要主动介入
我手指掐进掌心,摆烂还是最优解?
我刚想追问,它又补了一句
系统危机升级,倒计时未开启
然后震动慢慢弱了,最后彻底消失。
我坐在那儿没动,耳朵听着外面风刮树叶的声音。远处凉亭那边还有人笑,谁在唱小曲,调子跑得离谱。一切听起来都和刚才一样热闹,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以前我觉得摆烂是个选择题,爱做不做,开心就好。但现在听它这么一说,这词突然变得有点沉重。好像我不是懒,而是被逼着不动。
我缓缓把腰带系好,站起来推门。
夜风吹进来,带着点湿气,吹得我袖子一荡。假老鼠还在里面,硬邦邦地撞了一下手臂。我顺手拍了拍裙角,像是要拍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外头月光照在地上,石板路泛着青灰。我抬头看了眼天,月亮已经偏西,说明时间不早了。可凉亭那边灯还亮着,人声没散,估计一时半会儿没人会注意到我去了这么久。
我迈步往外走。
脚步放得慢,肩膀松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要是有人看见我,大概只会觉得我又偷懒摸鱼去了。这才是最好的伪装——你越像平常,别人越不会多想。
可我心里清楚,刚才那几句话不是吓唬人的,高危波动?源头不明?连倒计时都没开?
这意味着危险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逼近了。而且系统这次没给选项,没让我选接受任务或者跳过剧情,它只是命令我
系统别动
我绕过一处假山,脚下踩到一片落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我停了一瞬,侧耳听周围有没有别的动静。没有脚步,也没有藏人的气息。但我还是抬起手,在袖口轻轻碰了一下。
花凝玉系统,还能扫描吗?
过了两秒,一个字蹦出来
系统能
花凝玉那就扫一下
空气静了片刻,系统回
系统周边气流正常,无异常能量残留,上次波动已消散
我点点头,虽然没人看得见。
看来那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它出现过,这就够了。
我靠着假山旁的石墩坐下,姿势随意,一条腿搭着另一条,手肘撑在膝盖上。看起来像在歇脚,其实是在等系统继续更新状态。
袖子里的老鼠硌得慌,我把它换了个位置,塞到另一边。这玩意儿本来是用来逗花语柔的,现在倒成了唯一能让我分心的东西。
你说这事儿多荒唐。
前脚我还拿橘子皮当艺术品糊弄亲戚,后脚就被系统警告可能有命案临头。中间连个缓冲都没有。
要是换个人,这时候肯定慌了神,要么冲回去找线索,要么连夜写遗书。但我不能。
系统说了,别动。
而我信它。
不是因为我多聪明,而是因为过去几次装死躲灾的经历告诉我——只要我不作死,它一般不会让我真死。
所以现在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继续摆烂。
哪怕我心里已经拉起警报,脸上也不能露出来。
我仰头看了看月亮,忽然笑了下。
你说我要是现在冲进凉亭,大喊一声“大家快逃!有危险!”会怎么样?
估计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吃坏了脑子。
三堂兄可能会说我嫉妒他诗写得好,五妹妹要担心我抢她风头,四堂哥八成又要起哄让我当场赋诗一首表达心情。
不行不行,太丢人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吧。
我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已经不热了,皮肤表面冰凉。但我知道,刚才那一烫不是幻觉。
系统不会骗我,也不会开玩笑。它既然发出这种级别的提示,那就说明,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这个家靠近。
而我,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
假山后面的路通向花园主道,再往前就是抄手游廊,可以绕回我的院子,也能折去凉亭方向。我站在岔口没动,想了想,往游廊那边走了几步。
走了一半,我又停下。
回头看了眼刚才坐过的石墩,月光斜照在上面,影子拉得很长。
我忽然问系统
花凝玉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会救我吗?
系统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它又死机了,然后它说
系统宿主死亡将导致系统失效。所以,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我哼了一声,说得真官方,可至少,它没说不能
我继续往前走,脚步比刚才轻了些。风从廊下穿过来,吹得灯笼晃了晃,光影在地上抖了一下。
我走到拐角,正准备转出去,忽然感觉到胸口又是一热。
不是持续震动,而是一闪即逝的温感,像有人隔着衣服碰了一下。
我立刻停下,系统?没有回应。
我站在原地,一只手扶住廊柱,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袖袋里的假老鼠。
就在我指尖碰到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极轻的话
路人甲别回头
我僵住了,话不是系统说的,是人声,女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