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厢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张泽禹平稳地驾驶着车辆,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被路灯照亮的道路。
过了一会儿,他才仿佛不经意地开口。
张泽禹“姐姐,这两天天气倒是挺好的,就是风大了些,你出门要多穿点。”
瑞吉“嗯”
张泽禹并不气馁,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日常,诸如询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他可以让家里厨师做了送来之类的。
见瑞吉神情稍缓,不似刚才在家中面对苏新皓时那般惊弓之鸟,张泽禹才仿佛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向了更深的水域。张泽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符合他年龄和身份的处理事务时的烦恼。
张泽禹“唉,这几天公司里也有些不太平。”
张泽禹“我哥这一出事,之前几个谈得好好的项目,对方态度就有些暧昧起来了,底下人也难免人心浮动。”
张泽禹“父亲南城那边压力很大,我只能尽力帮着稳住一些能接触到的层面。”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年轻人特有的、不加掩饰的“义愤”。
张泽禹“最可气的是朱家那边,真是……我都不好意思说。”
张泽禹“之前那个和我们争得厉害的地块项目,他们这两天趁乱就开始小动作不断,挖墙脚、散布不利消息,吃相有点难看了。”
张泽禹“还有他们家控股的一家建材公司,原本供应给我们一个项目的材料,这两天也开始以各种理由拖延交货……”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泽禹“说起来,刚才那位苏总,代表商会来,话说得倒是挺漂亮。”
张泽禹“可这种商业上的落井下石,只要没闹到明面上引发大动乱,他们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真的插手干预的。毕竟,维持‘平衡’嘛。”
他语气听起来就像个涉世未深、对规则略有微词的年轻人。他又把话题拉回了朱家身上。
张泽禹“不过朱家这次也确实过分了点。我听说……之前他们家那位太子爷朱志鑫,好像还做过一些看似缓和关系的举动?”
张泽禹“现在看来,恐怕也只是做做样子,麻痹我们吧?毕竟和瑞家两家是世仇,他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希望我们好?”
他故作生气地又加了几句。
张泽禹“那个朱志鑫,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这种时候纵容甚至默许底下人这么干,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真是看错他了!”
“朱志鑫”、“纵容”、“落井下石”……这些词语像一根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瑞吉本就混乱不堪的脑海。
她原本就因为苏新皓之前的质问而对朱志鑫产生了怀疑的种子,此刻听着张泽禹这番看似无心实则信息量巨大的“抱怨”,那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她来不及也没有精力去仔细分辨张泽禹这些话里有多少真实性,有多少是主观臆测。
连日来的惊吓、疲惫、守护的压力,以及对朱志鑫那份复杂情感带来的煎熬,让她的心理防线变得异常脆弱。
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凉,仿佛有寒气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就算车祸不是朱志鑫做的……可他,真的在对张极、对张家落井下石吗?在她为了张极的生死心力交瘁的时候,他却在背后做着这些……?
她机械地回复着张泽禹,内容无非是“商场如战场”、“现在稳住自家最重要”之类苍白无力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泽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剩下的,需要留给当事人自己去“发酵”。
车子终于平稳地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两人沉默地上了楼,走向重症监护室所在楼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