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持续了整夜。张真源躺在黑暗中,耳边是雨滴敲打窗户的声响和马嘉祺那句"是时候回家了"的余音。他翻身将脸埋进枕头,试图屏蔽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真心话游戏中六双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某种他不敢深究的情绪。
清晨,雨势减弱,但天空依然阴沉。张真源洗漱完毕,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眼下的青黑。这一夜他几乎没睡,每当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录音中六人讨论如何"保护"他的声音,或是严浩翔那句"你本该是我们的"的冰冷宣告。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别墅里异常安静,只有厨房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循声走去,张真源看到丁程鑫独自在料理台前忙碌,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早。"丁程鑫头也不回地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睡得好吗?"
张真源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餐桌旁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粥和小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吃点东西吧。"丁程鑫转身,将一盘煎蛋放在他面前,"你瘦了很多。"
"为什么这么说?"张真源盯着煎蛋,"你们不是每天都在监视我吗?应该很清楚我的体重变化。"
丁程鑫的手顿了顿,然后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我们只是关心你。"
"关心?"张真源冷笑一声,"把我关在这里,切断我与外界的联系,这叫关心?"
丁程鑫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张真源嘴边:"尝尝,我放了虾仁和干贝。"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让张真源一时愣住。丁程鑫的眼神温柔而坚持,勺子悬在半空,等待他的妥协。他们僵持了几秒,最终张真源别过头去:"我自己来。"
丁程鑫放下勺子,轻轻叹了口气:"你以前很喜欢我喂你吃东西。记得吗?练习到深夜,你累得连筷子都拿不稳的时候。"
张真源当然记得。那些挥汗如雨的练习日,七个人挤在狭小的休息室里分食外卖,丁程鑫总是照顾他,有时甚至直接把食物送到他嘴边。那时候的亲密无间是那么自然,而现在却成了某种扭曲的游戏。
"那是以前。"他低头喝粥,避开丁程鑫的目光。
"对我们来说,什么都没变。"丁程鑫的声音轻柔,"三年,三十年,都一样。七为一体,记得吗?"
张真源放下勺子:"别再提那句话了。团队早就解散了,我们现在只是......"他搜索着合适的词汇,"绑架者和受害者的关系。"
丁程鑫的表情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恢复平静:"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张真源几乎要笑出声,"你们——"
"早上好。"马嘉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话。马嘉祺穿着休闲家居服,头发微微湿润,像是刚洗过澡。他走到张真源身边,手自然地搭在他肩上,"睡得怎么样?"
张真源僵住了。马嘉祺的掌心温热,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到皮肤上,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三年前那些自然而然的肢体接触——排练累了靠在对方肩上,舞台上默契的眼神交流,宿舍里打闹时的拥抱。
"放开我。"他声音僵硬。
马嘉祺没有理会,反而俯身靠近他的耳畔:"今天有个提议要跟你讨论。"他的呼吸拂过张真源的耳廓,"吃完早饭来客厅。"
等马嘉祺离开后,张真源才发现自己心跳加速。他讨厌这种反应,讨厌自己的身体还记得他们的触碰,讨厌心里某个角落仍然为这种亲密而悸动。
客厅里,六人已经到齐。严浩翔坐在单人沙发上,冷峻如常;刘耀文和贺峻霖共享一张长沙发,前者眼神灼热地盯着张真源,后者则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宋亚轩靠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马嘉祺坐在主位,而丁程鑫选择站在张真源身后,像是要阻断所有退路。
"我们有个提议。"马嘉祺开门见山,"一个交易。"
张真源坐在他们特意为他留的空位上,感觉自己像是误入狼群的小鹿:"什么交易?"
"七天。"马嘉祺竖起七根手指,"和我们共处七天,完成我们设计的...活动。如果七天后你仍然想离开,我们绝不阻拦。"
张真源警惕地环视六人:"什么活动?"
"每天一个主题,由不同的人负责。"马嘉祺解释道,"比如今天是我,明天可能是丁程鑫或严浩翔。活动内容保密,但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你的保证对我毫无价值。"张真源冷笑。
马嘉祺不以为忤:"除此之外,这七天里你可以自由使用别墅的任何区域,包括书房和影音室。我们不会限制你的行动——当然,前提是你不试图逃跑或联系外界。"
"听起来我毫无损失。"张真源讽刺地说,"那么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只有机会。"马嘉祺倾身向前,"七天时间,足够你重新认识我们,也足够我们...弥补失去的三年。"
张真源审视着马嘉祺的表情,试图找出隐藏的陷阱。马嘉祺的目光坦然,甚至带着一丝他许久未见的真诚——那种出道早期,当他们还是无名小卒时的真诚。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将继续被软禁在这里,直到我们找到其他方式说服你。"马嘉祺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选择权在你,真源。七天自由,还是无限期囚禁。"
这不是真正的选择,张真源心知肚明。六人早已设计好这个陷阱,等着他自愿踏入。但七天...七天之后他可能真的有机会离开。
"我接受。"他最终说,"但有个条件——七天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你们必须归还我的手机和其他个人物品,并保证不再骚扰我。"
马嘉祺看向其他五人,得到他们微不可察的点头后,转向张真源:"成交。"
"今天从我开始。"马嘉祺站起身,"活动在晚饭后开始。在此之前,你可以自由活动。"
张真源立刻起身离开客厅,急需一个远离六人的空间思考。他选择了书房,那里至少有监控显示器可以让他避开直接的监视。
书房空无一人,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温暖的光斑。张真源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七天...他只需要忍耐七天。但内心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他:这可能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走向书架,手指划过书脊,突然注意到一本熟悉的相册——七人出道一周年时粉丝送的礼物。张真源抽出相册,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翻阅。
照片上的七人笑容灿烂,在舞台上、后台、练习室里留下青春的印记。有一张特别引起他的注意——七人挤在狭小的宿舍里,他坐在中间,其他人或搂着他的肩,或靠在他身上,像是一朵绽开的花,而他位于花心。
翻到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张之前没见过的照片。七人站在出道舞台的中央,灯光璀璨,而照片边缘用金色钢笔写着一段话:"无论何时何地,七为一体。我们永远是你的归处。——M,D,Y,L,H,S"
六个首字母,六个人的承诺。张真源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那时的他们多么纯粹,梦想和友情就是全部。
"喜欢这个惊喜吗?"
马嘉祺的声音让张真源猛地合上相册。他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我记得你不喜欢被打扰。"马嘉祺走近,将一杯咖啡放在他旁边的茶几上,"但我想你会需要这个。昨晚你几乎没睡。"
张真源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睡?"
"你的房间有监控。"马嘉祺坦然承认,"声音和画面。我们轮流守夜。"
这个直白的承认让张真源胃部一阵绞痛。他们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连最私密的时刻都不放过。
"变态。"他咬牙道。
马嘉祺不置可否,只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这些照片,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我被一群疯子绑架了。"
"除了这个。"马嘉祺轻笑,"看到过去的我们,你难道没有一点怀念?"
张真源沉默了片刻。他当然怀念,怀念那些单纯为梦想拼搏的日子,怀念七人之间的默契与信任。但他不会告诉马嘉祺这一点,不会给他们更多操控自己的武器。
"怀念改变不了现状。"他最终说。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相册上:"你知道吗?解散后的第一年,我们六个每周都会聚一次,就翻看这些照片,回忆过去的时光。"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而你,好像很快就忘记了我们。"
"我没有忘记。"张真源反驳,"我只是...继续生活。"
"和我们分开的生活?"马嘉祺的眼神变得锐利,"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地放下?"
张真源终于明白了六人执念的一部分根源——对他们来说,解散是痛苦的牺牲;而对他来说,却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这种认知的不对等造成了三年的鸿沟。
"我没有放下。"他轻声说,"但生活总要继续。我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马嘉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脆弱,很快又恢复平静:"七天。"他站起身,"给我们七天时间证明,过去的光可以照亮现在的路。"
晚餐比往常正式。长桌上摆着烛台和鲜花,七套餐具熠熠生辉。张真源被安排在马嘉祺右手边,其他五人分散而坐,每个人都穿着考究的休闲西装,仿佛要参加什么重要场合。
"今晚的主题是什么?"张真源警惕地问,一边小心地避开丁程鑫试图帮他拉椅子的手。
马嘉祺举起酒杯:"重逢。"
红酒在烛光下呈现出深沉的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张真源没有碰自己的杯子,只是安静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同时观察六人之间的互动。
他们交谈自如,偶尔提到过去的趣事,默契得像从未分开过。张真源注意到严浩翔的目光频繁地落在他身上,冰冷而专注;刘耀文则过于热情地给他夹菜,每次触碰都刻意延长;贺峻霖时不时抛出一个暧昧的问题,试图引他谈论过去;丁程鑫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却在他每次拒绝帮助时眼神微暗;宋亚轩...宋亚轩最为奇怪,他几乎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真源,像是要把他看穿。
而马嘉祺,作为今晚的主持者,掌控着整个谈话的节奏,确保气氛既不过于紧张也不过于放松,恰到好处地让张真源感到既不安又无法真正发怒。
"记得我们第一次拿到音乐节目一位吗?"丁程鑫突然说,"真源哭得妆都花了。"
"记得。"刘耀文咧嘴一笑,"我抱着他转了三圈,差点把腰闪了。"
"还有第一次演唱会,"贺峻霖加入,"安可时真源的麦克风出了问题,我们六个人立刻围上去,用同一个麦克风唱完了最后一段。"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张真源记得那些时刻,记得七人如何在舞台上相互扶持,在后台相拥而泣。那些记忆太过鲜活,几乎能闻到汗水与化妆品混合的气息,听到粉丝震耳欲聋的尖叫。
"为什么提这些?"他放下刀叉,"想用回忆软化我?"
"不。"马嘉祺轻声说,"只是想提醒你,我们曾经多么亲密无间。"
晚餐后,马嘉祺引导张真源来到别墅的音乐室。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中央摆着一架三角钢琴,墙上挂着各种乐器。角落里甚至有一套完整的鼓组。
"记得这个吗?"马嘉祺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吉他——张真源在团队时期常用的那把。
张真源没有伸手去接:"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嘉祺将吉他放在支架上,自己坐到钢琴前:"陪我弹一首歌,就一首。然后今晚的活动就结束。"
"什么歌?"
马嘉祺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是他们出道曲的钢琴版。张真源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几乎是本能地拿起吉他,手指自动找到了和弦位置。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马嘉祺的钢琴声与他的吉他完美融合,就像多年前的千百次排练一样。张真源闭上眼,任由肌肉记忆接管,指尖在琴弦上舞动,奏出每一个熟悉的音符。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其他五人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音乐室,各自拿起乐器——丁程鑫握着贝斯,严浩翔坐在鼓组前,刘耀文和贺峻霖拿着辅助打击乐器,宋亚轩则站在麦克风前。
没有言语交流,他们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那首最熟悉的歌。宋亚轩的声音清澈如初,其他人默契地和声,乐器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张真源牢牢困在其中。
他应该停下,应该拒绝参与这场精心设计的情感操控。但音乐太有感染力,回忆太汹涌,当副歌到来时,张真源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唱出了和声部分,声音与宋亚轩的完美融合,就像他们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一曲终了,音乐室里一片寂静。张真源的呼吸急促,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放下吉他,手指微微发抖。
"看,"马嘉祺轻声说,"身体比心更诚实。"
张真源摇头,后退几步:"这不代表什么。"
"代表一切。"丁程鑫放下贝斯,向他走来,"音乐不会说谎,真源。你仍然记得,仍然属于这里。"
"我不属于任何人!"张真源提高声音,"这只是肌肉记忆,仅此而已!"
严浩翔突然从鼓组后站起来,大步走向他。在张真源反应过来前,严浩翔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你属于我们。"他冰冷地说,"从第一天起就是。"
马嘉祺上前分开两人:"够了,浩翔。第一天结束了。"他对张真源微微一笑,"你表现得很好,真源。明天是丁程鑫的主题日,期待吗?"
张真源挣脱严浩翔的手,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音乐室。他需要独处,需要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最令他恐惧的不是六人的控制,而是自己在音乐响起的瞬间,那种不由自主的归属感。
回到房间,张真源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斑。他走向床边,突然注意到枕头上放着一张纸条:
"第一天结束,六天倒计时开始。晚安,我们的中心。——M"
张真源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在躺下时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立刻强迫自己板起脸,但内心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正在悄悄苏醒。